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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問一句。他想,興許她的一個解釋可以破除很多的誤會。或許,她的一個解釋能讓他不傷心不狠心不痛心。後悔,總是來的遲。
如果當時問一句,她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有了這個解釋,以後柳競一來找他鬧事的時候他也會冷靜些,甚至他也不會和柳競一動起手。如果不動手,柳競一不會被開除,不被開除的柳競一就一定不會死於非命。即便死是柳競一的宿命,他如果早一點解開內心對於她和柳競一的心結,他也不至於在柳競一的酒吧裡發生口角。這一切不會發生,他也不會來到這個陰冷黑暗的地方。
這個地方屬於沒有人性的牲口和沒有心臟的魔鬼。
空
丘思齊數著步伐一步一步的計算。從二七劇場走到復興門,每分鐘保持75—85的步速。為了儘量準確,思齊拿著平時練琴用的節拍器,分別調成75,80和85三種速度。節拍器每響一拍就走一步。來來回回三次測試,時間都是20分鐘上下。
接下來去測試公交車的時間。為了求得準確的時間,他騎著單車跟著一路公交車跑了三趟。第一趟,兩個紅綠燈亮了一次紅燈,花時5分17秒。第二趟,兩個綠燈,但有些堵車,時間用了5分03秒。第三趟,兩個紅燈,耗時5分58秒。一路公交車從復興門到西單就一站地,時間不超過六分鐘。這些資料像是癌症患者手術前的細胞指數,越是逼近死亡線,越是詳細。
唐莉打來電話說她和大史已經找了很多地方,包括林鵑一個遠房親戚家都去過了,還是沒有找到。
西單華威大廈人頭攢動。到了六層,商場東邊全是販賣小飾品的攤位。他很快就買到了子敬那根阿童木項鍊。從商廈出來,他接到馮子敬的電話。她問,你們都還好嗎?
他說,都還好。
她問,子敬的電話怎麼一直關機?
他說,他有點事。
她焦急地問,什麼事?
他決定告訴她。關於柳競一死的訊息。她說她知道了,子敬告訴她的。他又詳細的把子敬在慶功宴上被帶走直到現在還關在看守所的事情告訴了她。她一直在電話裡哭。欲言又止的嘆氣,小聲啜泣。她說,他一定接受不了現實。他是骨子裡天生高傲,桀驁不遜的人。
之後,電話那頭就再沒有聲音了。他喂喂餵了好幾遍,出現了忙音。
夕陽從西山照出來,整條街面殷紅如血。在真武廟二條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他仔細的看著每一個水果攤販鋪面裡進進出出的人。路上的人越來越多。腳踏車的鈴聲此起彼伏。大公車搖晃著路過,載滿了身心疲憊面如死灰的人們。天色黑的很快,眼睜睜地看著一家一戶的水果攤販關門離開。最後一家攤販關上門拉滅了燈之後,他騎車回到了學校。戴項鍊的小孩還是沒有出現。
他在琴房樓下碰見了學生處處長。處長詢問起關於子敬的訊息,他垂頭喪氣地說了一些大概。處長語重心長的說,子敬是個苗子,如果這樣被毀了,真是可惜。
處長走後,他站在琴房樓下看著那扇三米高的鏡子裡的自己,覺得倍感荒涼。學校從來沒有如此冰冷,無人。
他想起大一的時候,他和子敬站在這面鏡子前讓馮子敬來說誰更高一些。那時,他們的生活因為簡單,所以每天充滿了笑與淚,不曾覺得過自己渺小和不堪一擊。他們下了課就會上琴房練琴,每次路過都會照照鏡子,互相調侃一番。
有一次,子敬兩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