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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人在說些什麼,嘰嘰喳喳,僵持許久,他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開他的手,伴隨著嘩啦啦的滑輪聲,整張床在他的視線裡迅速遠去。
他的眼前開始模糊不清,好像有根弦在他的心裡徹底崩斷,整個世界被黑暗淹沒。
他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他傷勢發作,高燒昏迷,等到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輪船上。
他下意識找尋了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徐管家見他終於清醒,上前報告這段時間的訊息。
他因為昏倒在醫院裡引起注意,醫生要過來檢查傷勢,他的槍傷太過明顯不能暴露,手底下的人只能急急忙忙把他帶了回去。
宋螢螢的後事,阿九主動攬了過去。
官方的追查越發緊密,徐管家只能做下決定,按照之前的安排儘快出國。
徐慕生聽完一大堆話,好像魂魄還未歸位,半晌眼底也沒有找準焦距。
徐管家看見他此時的模樣,心裡也十分難受,只說讓他先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又過了好幾天,徐慕生才像慢慢活了過來,終於喑啞著嗓子,開口問起了宋螢螢。
「宋螢螢她……葬到哪兒了?」
徐管家沉默了片刻,「葬到了宋先生宋夫人旁邊,等風頭過去,您還可以再回去祭拜。」
「玄九呢?你把她叫過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阿九很快來到他的床邊,坐了下來,雙手有些無措地在膝上絞緊。
徐慕生開口就問:「宋螢螢她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她為什麼會……突然自殺?」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好像已經從劇烈的悲慟中走出來,可以很坦然地考慮起這場悲劇的因果關係。
阿九盯著他的臉,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掏出一封準備好了的信,遞到他手裡。
「這是我後來整理宋小姐東西的時候,發現她留給你的,我不知道這封信能不能解決你的問題,如果讓我自己回答的話,那我覺得,宋小姐大概是因為……」
她咬咬牙,還是把剩下的話說出了口,「被像只鳥一樣關在家裡,得不到關心也得不到愛,所以就像一朵枯萎的玫瑰,枯死了吧。」
徐慕生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他渾身發抖,好像擱淺的魚,不斷喘著粗氣。
阿九說完這些話,安靜的起身離開了房間,在房門口鬆了一口氣。
房間裡,徐慕生閉著眼低著頭,壓抑住渾身的顫抖,伸著青筋暴露的雙手,慢慢開啟了手裡的信。
他也不知道他希望看到些什麼,他只知道他心口發疼,不敢細想所有跟她相關的畫面,好像只要想一想,就如千刀萬剮一般疼得無法忍受,但他還是猶如自虐一般開啟了信。
信上只有一段話。
「給叔叔:
我說過我是個害怕寂寞的人,需要時時刻刻如海般愛意將我圍繞,你滿足不了我,又無法接受這樣怪異的我,你把一條魚從海里撈了出來,殘忍地將它丟進了沙漠裡。
怎麼想,最後都是死局。我累了,也不想再說服你,只能順理成章,用死亡來作為最終的結局。
感覺也會是個挺有意思的結局。」
沒有落款,信件的右下角,她畫了一個吐著舌頭的笑臉,在一片絕望的死氣沉沉裡,透著一抹鮮活的調皮。
一滴眼淚砸了下來,徐慕生終於失聲痛哭。
她在故意懲罰他,以死作為懲罰。
罰他天真、罰他自大、罰他不守信譽,罰他根本沒辦法滿足宋螢螢,卻還要硬生生的把她關在家裡。
罰他一點也不瞭解她,一次次地忽略她的情緒。
罰他沒有給她一點點破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