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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靜庵來到他身後,欲言又止,終沒有說話。
湖風拂來,兩人聯袂飄飛,獵獵作響。
浪翻雲雙目蒙上化不開的深沉哀色,跌進既美麗又傷感的回憶裡,夢囈著般道:「惜惜教曉了我如何去掌握和欣賞生命,使每一刻都是那麼新鮮,那麼感人。既迷醉於眼前的光陰,亦期待著下一刻的來臨,又希望時間永不溜逝。現在惜惜去了,生命對我再無半丁點的縈系,使浪某變成了另一個註定孤獨的人。」
言靜庵緩緩移前,來到他左側處,幽幽一嘆道:「上趟靜庵來與浪兄相見,本再有一事相求,但終沒有說出來,現在浪兄想知道嗎?」
浪翻雲反口問道:「齋主是否愛上了龐斑?」
言靜庵悽然笑道:「愛上了又如何呢?我們選擇了的道路,是註定了必須孤獨一生。那是逆流而上的艱苦旅程,只要稍有鬆懈,立即會被奔騰的狂流卷沖而下,永遠沉淪在物慾那無邊苦海的下游裡。」
默然片晌後,玉容回復了止水般的安詳,淡淡道:「任何與生命有關的情事,均是暫若春夢,轉眼後煙消雲散,了無遺痕,空手而來,白手而去。」
浪翻雲輕描淡寫地道:「那為何齋主仍要三次來見浪某人,不怕愈陷愈深嗎?」
言靜庵現出了罕有充盈著女兒家味道的甜美笑容,欣然道:「浪兄終忍不住說出這教人喘不過氣來的迫人說話了。」
她深邃莫測的眸子閃動著智慧的採芒,緩緩道:「若靜庵狠得下心,不理塵世上所發生的事,更沒有遇上龐斑和浪翻雲,說不定早晉入劍心通明之境,入滅死關。偏是命運弄人,此刻想撒手而去亦暫不可得。」
浪翻雲想不到她如此直接,一震下別過頭來,看著她側面優雅纖秀的輪廓,愕然道:「齋主知否如此暴露弱點,實屬不智,假若浪某把心一橫,務要得到齋主,那齋主過往的堅持和努力,豈非盡付東流嗎?」
言靜庵嘴角逸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油然道:「龐斑、浪翻雲和言靜庵,均非是乘人之危的人,才弄至現在如斯局面,既是有緣,何須有份,浪兄莫要嚇唬靜庵了。」
浪翻雲啞然失笑道:「難怪龐斑鬥你不過,浪某也要甘拜下風。」
言靜庵轉過嬌軀,面向著他欣然道:「今晚之會,直至此刻,靜庵才見到浪兄瀟灑的笑容。橫豎靜庵不應說的那句話也說了出來,浪兄有沒有興趣再聽靜庵的肺腑之言呢?」
浪翻雲啼笑皆非,苦笑道:「何礙說來一聽。」
言靜庵似小女孩般雀躍這:「這趟你看不破靜庵了。」
浪翻雲嘆道:「我難道不知言齋主正巧施玄法,好激起浪某的生機鬥志嗎?齋主錯愛浪翻雲了,但我心中仍是非常感激的。」
言靜庵轉回身去,目光投往水天交接處,輕柔地道:「初會龐班時,靜庵還可說是措手不及。但那趟在黃山古縣見你浪翻雲時,早有準備,仍是道心失守。故別時才有後會也許無期之言。豈知找到藉口,又忍不住再來見你。三次相見,要數第二次最不可原諒。」
浪翻雲深深嘆了一口氣,沉聲道:「言齋主是否想藉請我對付即將出關的龐斑,好激起我的豪情壯志?」
言靜庵回復了她那不染一絲俗塵的雅淡神情,秀目閃動著前所未見的神采,柔聲道:「浪翻雲怎會是任從擺布的人,更不須我言靜庵激勵鬥志。惜惜之死,將會把你推上龐斑所定的同一道路,有一天路盡之時,你們將在那一點上相遇,再也不感孤獨。」
晨早的太陽升上了湖面,照得言靜庵絲質白衣銀芒爍閃,玉容輝映著聖潔的光彩,與這俗世再無半點關係。
回憶中的朝日忽化作了快沉下水面的夕陽。
攔江島隱隱在望。
靠近怒蛟島的一方船艦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