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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緣故,就讓端木玉對這個地方十分傾心和迷戀。是的,是迷戀。這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卻是真真切切的事實。這裡是肉體的終結之地,也是靈魂的出發之地。這是一個神秘莫測而又意味深長的地方。
每當坐在化妝間開始工作時,端木玉就會覺得,自己簡直像上帝一樣的神奇。她手持化妝筆往死者的臉上一點,那人就滿面春風地微笑著向天堂裡走去了,沒有遲疑,也沒有彷徨,時候一到,立即上路。這裡是他們人生的最後一個驛站,而自己就彷彿是這個驛站的檢票員,輕輕地從嘴裡說一聲“OK”,他們就會被推上傳送帶,進入到另一個世界裡去了。
一年365天,除了極其特殊的日子,每一天都要經端木玉的手送走一批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叱吒風雲,或卑微如草芥。高官顯貴也好,引車賣漿者也罷,輪到她的手下時,都變得乖順而又聽話,就像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他們在人世間走過了一遭,有的長達百歲,有的短短數載,每個人都有著完全不同的際遇和經歷。面對一個個不同的死者,就彷彿面對著一本本情節各異的“故事書”。這些故事有的激越慘烈,有的平淡綿長,也有的錯綜迷離、雲遮霧蓋,還有的迴腸蕩氣、一波三折。每一章、每一段都值得深深地探究和玩味呢。
作為遺體化妝師,端木玉原本無須對死者作過多的瞭解,但是她不。她覺得,只有詳細地瞭解了一個人,自己才能著手對他(她)進行化妝。對於別人來說,也許死者就是死者,是一種“物”的存在,他們的遺體像面袋子一樣,按“具”計數,被粗暴地塞進冷櫃裡,只是一個最簡單的編號而已。那一排一排的藏屍櫃如同抽屜一樣高高地疊起,於是,一具具的遺體便如同裝在抽屜裡面的點心。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的確是即將“喂”到焚屍爐裡面的“點心”。然而,對端木玉來說,在沒有被推進爐子裡以前,他們還是一個一個的“人”,他們有知覺、有意識,與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更有著不同的個性。她必須根據他們不同的喜好和個性,來為他們化出最恰切的妝容來,讓他們最後一次面對自己的親人和同事時,以最得體、最適宜的面目出現。 。。
第五章 天堂門(3)
那麼,今天自己將要認識的會是哪些朋友呢?端木玉總是喜歡稱那些死者為“朋友”。這些人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時刻,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到她的手上,由她最後整理妝容,這樣的“緣分”還不夠稱得上“朋友”嗎?
第一個被推進化妝間來的是個老太太,七十多歲的樣子,是正常死亡。用一個比較冠冕堂皇的詞語來說,就是“壽終正寢”。這屬於最容易處理的一類,只需簡單地在她的面部撲上粉底,然後微微地打上一些腮紅,使她的臉看上去不那麼慘黃寡白,再把頭髮梳好就OK了。整理完以後,端木玉對老太太說:您老好福氣啊,走得這般安詳和體面。老太太聽了她的話,心裡自然十分受用,那臉看上去似乎呈現出了些微的笑容。端木玉也微笑著對老人說:您一路走好,到那邊去享福吧!
第二個是七歲的小女孩兒。出車禍死的,面部有很重的傷,幾乎不成形了,看上去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這種非正常死亡的遺體整起來比較麻煩一些,不過還好,小女孩的屍體還十分新鮮,沒有過重的異味。最可怕的是那些刑事案件中出現的死者,被發現時大多已經高度腐爛,處理起來最是麻煩。女孩這麼小就要告別這個世界,如同一朵還沒有完全綻放就已經凋謝的花,令端木玉十分痛惜。儘管每天都要接觸死者,但看到這樣的慘劇,她還是禁不住內心的酸楚。
她先用酒精棉球認真地把女孩子面部的血跡擦洗乾淨,再拿來專用的棉花,一點一點地填塞進破裂凹陷的窟窿裡面,把女孩子被損毀的面部小心地撐起來,然後再用針線把傷口縫合。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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