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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與外物分非很清楚,但實際上物我很難分,就像那個夢一樣。但莊子之所以夢到的是蝴蝶而不是別的東西,是因為蝴蝶的逍遙自在。與現世沉重的肉身相比,蝴蝶的輕靈飛揚更接近精神的逍遙。《老子》說:“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我們的身體是我們精神飛昇的障礙,我們每天的勞碌,都是為它謀衣餬口,我們的慾望和煩惱都來自這汙濁而沉重的肉體。就像鯤鵬,他那龐大的身體的飛騰,需要扶搖之風,而列子也需要御風而行。莊子所說的“心齋”、“坐忘”,實際上也就是透過瞑目存神、屏息萬緣而忘掉四肢五體,使靈魂像蝴蝶一樣逍遙。清代張潮在《幽夢影》中有一句話:“莊周夢為蝴蝶,莊周之幸也;蝴蝶夢為莊周,蝴蝶之不幸也。”蝴蝶夢中到底誰是主體,如果是莊周夢見自己化作蝴蝶,那就是莊周的幸運,如果是蝴蝶夢中變成了莊周,那就是蝴蝶的不幸了,因為人要為進退而煩惱,為生活而勞頓,沒有了花間起舞的快樂。
像蝴蝶一樣生活(2)
由蝴蝶我想到了蟬,蟬雖然沒有蝴蝶的美麗和瀟灑,但其生活與蝴蝶有相似之處。拉封丹有一則寓言講的是蟬和螞蟻的故事。蟬在夏天整日唱歌,不做正事,而螞蟻則忙著儲藏食物。冬天來了,蟬餓得受不了了,就到螞蟻那裡借糧食吃,螞蟻就問蟬:“你夏天為什麼不收集食物呢?”蟬回答:“夏天我唱歌太忙了。”螞蟻嘲笑蟬說:“夏天你忙著唱歌,那麼現在你可以跳舞了。”這個故事顯然有一個漏洞,蟬在秋末就已經死亡了,蟬根本不需要儲備過冬的食物。在炎熱的夏天,蟬在茂密的枝葉間,一邊享受著陰涼,一邊縱情歌唱,渴了就用嘴上的吸管,刺進樹幹,吸食甘甜的汁液,飲飽了,繼續引吭高歌。
在炎熱的夏天,一場大雨過後,在道路兩邊的樹下,蟬從深深的漆黑的洞穴中爬出來,爬到樹上,開始了羽化的過程,先出來頭,接著出來吸管和前腿,最後是後腿與翅膀,滿布花紋的翅膀向外張開,沐浴著暖洋洋的日光,當身體由綠色變為棕色,蟬展開翅膀飛到了樹梢,開始了它的歌唱。蟬似乎是為歌唱而生,它在陽光下的一生,幾乎沒有停止過歌唱。蟬翼後的空腔裡有像鈸一樣的樂器,胸部有響板,其他的器官被壓縮得很小很小。
蟬把卵產在乾的細枝上,卵孵化出的幼蟲落到地面上,尋找軟土,鑽到地底下尋覓藏身之所,從此開始了長達四年的暗夜生活。成蟲蟬在地上的生命,只有一個月左右,而蟬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中,充分享受著日光,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盡情歌唱著生命。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裡,積聚了漫長的等待,到了陽光下,才需要盡情宣洩。聽著蟬的綿綿不斷的叫聲,好像要唱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那小小的身軀裡積聚了如此多的能量,在如此短暫的生命裡卻歌唱出如此絢爛,它的叫聲是對生命的詠歎嗎?
在古代,蟬被視為高潔的象徵,因為它高居枝上,餐風飲露,與世無爭。因此古代很多詩人詠蟬,藉以歌頌高潔的品格。唐代詩人虞世南《蟬》雲:“垂綏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駱賓王《在獄詠蟬》雲:“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李商隱《蟬》雲:“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現實生活中我們更像是螞蟻和蜜蜂,勞碌終生,積聚錢財,壽命只有短短的幾十年,卻想著百年之後的事情,本來想著積蓄夠了再享受,誰知道還沒有積蓄夠就已死亡,正如《紅樓夢》中甄士隱所唱的:“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我們人類的社會也像蜜蜂、螞蟻的群落。蜜蜂有分工、有等級,蜂王、工蜂、雄蜂組成一個家庭或者說是一個國家。蜂王是蜂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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