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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天見面之後,姜戍年這頭一直不太順,公司接二連三有人掉鏈子,對外交易網站被人攻破,連續癱瘓幾小時都進不去,損失慘重。技術部的人都沒轍,leif發揮人際優勢,在極短時間內聯絡了一高階工程師,並且把人帶到公司。問題解決之後,姜戍年當即拍板簽了這人,那小夥子年輕,本在一計算機公司做軟體設計,被他以高兩倍的工資挖了過來。
晚上吃飯時,小夥兒激動地連敬他三杯,一再表示要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leif笑:「別整這虛的,衷心不衷心還不是看錢給得夠不夠。」
他尷尬不已,白淨的面板泛起不好意思的紅。姜戍年坐在駝色冰花絨的高背椅上,旁邊是位白白淨淨的姑娘,畫著淺棕一字眉,梳著金棕波浪卷,鼻挺眼大下巴尖,看上去挺漂亮,總讓人覺得眼熟,卻過目就忘。姑娘埋著頭玩手機,對著菜餚拍照片,豎著不對又橫著來,後來又伸直了胳膊自拍,歪著的腦袋快靠著姜戍年的肩。
leif見狀,立即制止:「誒誒,幹什麼玩意兒,沒吃過飯哪。」
姑娘吐了吐舌頭,睜大眼睛咔嚓一聲弄了張自拍:「放心啦,就拍了我自己。」
姜戍年今晚興致不高,很少說話,拿毛巾擦了擦手,起身去了衛生間。而另一頭,半小時前,馮殊阮在常去的餐廳吃飯,趕巧兒撞上了何冰寒和喬夏雪,他倆攜手並肩從穿過大堂,沒看見她。那之後,她老半天不能平靜,飯也吃不下了,接著就犯了老毛病,一路開車尾隨倆人。
三年未見,何冰寒沒什麼變化,一樣的彬彬有禮、沉默寡言,相比之下喬夏雪活潑許多,愛說愛笑。她跟喬夏雪不熟,只在三年前的聚會上打過幾次照面,那會兒可沒想過她會和何冰寒走到一起。她開著車穿梭在車水馬龍的城市,心不在焉跟蹤前面的車,也不知道跟蹤的目的是什麼,腦袋空的,心也是空的。
儀表臺上放著一綠寶石小象,年代久遠,色澤沉穩。那是去年在阿富汗胡桑一家送的,當時雖然戰爭已到尾聲,可仍有炮火三不五時從天而降,居民疲勞麻木,窮困潦倒。她在坎大哈採訪期間,結識胡桑家的小孫子,小傢伙才四歲,高眉深目,眼睫漆黑,一雙眼睛像黑曜石般閃亮,看見鏡頭時下意識癟了嘴,怯生生用極不標準地發音說了句i love you,待了解之後才知道,這話是他媽媽教的,他媽媽出生傳統家庭,在女子學校上過半年學,雖然時代變遷,人們思想越來越解放,但有外人在的場合她仍習慣穿著波卡。
她教兒子在外國人面前說這話,是為了他能在面臨危險時保護自己,而當時的小傢伙把他們當成了危險,把鏡頭當成了武器。本是天真無邪的年紀,自然不知道戰爭帶來的傷害,成天和鄰居家的小孩兒玩成一片。當天下午,美軍基地一士兵帶著機槍突闖民宅,開槍便是一陣掃射,子彈越過牆廓直擊小傢伙頭部時,馮殊阮撲身過去將他壓在了身下。
事後胡桑一家為了表示感激,把家裡最貴重的綠寶石小象送給她。胡桑家並不富有,老爺子靠給人擦皮鞋和刷油漆為生,一開始馮殊阮堅持不收,老人匍匐在地給她磕頭,她才立馬揣進包裡。東西帶回國之後,她就一直放在車裡。
那段日子窘迫緊張,回憶時心中酸澀又飽滿,面對災難和死亡,人們沒功夫感受七情六慾,所有附著的情感全拋空,單純只為活著。她經過生死洗禮,回來時一派四大皆空,心態恢復到原始的輕鬆,卻在見到何冰寒時重生隱痛之感。這太諷刺了,在生死線上走一回,以為什麼都過去了,卻在見到一個人時才發現沒過的還是沒過。
前面紅燈亮起,她排隊在車流裡,跟著前面的車又走過一路口,眼看他們右拐進了飯店門前的停車場,再想收手拐回去,已來不及,索性跟著開了進去。兩車之間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