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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川一戰」四個字無疑勾起了謝錦衣掩藏在心裡最沉痛的記憶,他面色凝重地看向俞淮:「你覺得有何疑點?」
俞淮娓娓道來:「平川地處要塞,前有翎河,後有際州,最是易守難攻,加之領軍的還是身經百戰的謝老將軍。且不論北戎是如何能在短短一個月內攻陷平川城,際州為何沒有出兵馳援?」
謝錦衣唇角勾出諷笑:「有人扣下了求援的信。」
而且還是他們自己人。
俞淮知道謝錦衣從幾年前開始就認定了平川一戰事有蹊蹺,可當年主帥謝驛及其長子早已身首異處,留守平川的將士、百姓全部被北戎人活埋,這件事要查簡直是異想天開。
可謝錦衣偏生就是那麼固執,而這一查,竟也真叫他們查出了蛛絲馬跡。
到底是誰阻截了平川送往際州求援的信,讓謝驛率大軍苦守平川,最終力竭而亡,北戎又是怎麼在短短一個月內攻破固若金湯的平川城?
這裡面太多疑點了。
這件事越查下去,俞淮心裡就越發沒底。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有人刻意在幕後安排,像一個高深莫測的獵人早已布好了天衣無縫的陷阱,卻又故意露出馬腳,讓你一步一步掉進他更大的陰謀裡。
若真是有人布了這個局,只能說此人可怕的程度非常人所能想像。
謝錦衣動了動脖頸,淡淡說了一聲:「謝了。」
俞淮抽回思緒,揚了揚眉尾:「難得聽你說句人話。」
謝錦衣垂下眼瞼:「這件事我會查下去的,你別管了。」
這是他一意孤行要查,沒必要將更多的人牽扯進來。
俞淮咬杏子的動作一頓,又更用力地咬下去,不服氣地嚷嚷:「不早說?現在我一隻腳都被你拖進泥坑裡了,你才讓我抽出去?你這是打算讓我兩頭不做人?」
他話剛說完,謝錦衣肩頭一抖,笑了起來,散在身側的墨發也跟著起伏。
俞淮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先是白了他一眼,見他還在笑個不停,笑罵了一聲:「有病。」
待他笑完了,俞淮忽地問他:「聽說你將昌平侯府家那個二姑娘留下了?」
謝錦衣直言不諱:「如何?」
「不如何,不過我知道你去找祁容了,為了她去的?」俞淮撇了撇嘴,「你以前不是最不屑於搭理祁容麼?」
謝錦衣不置可否,但他此刻的態度已經說明瞭一切。
俞淮被勾起了好奇心:「那個元家二姑娘到底是你什麼人?」
屋裡安靜了一瞬,謝錦衣閉上眼,抬手遮擋日光。
良久,響起一聲輕笑:「誰知道呢。」
日頭漸漸西沉,元鳶靠在窗臺旁的美人榻上,仰臉瞧著青花瓷瓶裡斜插的薔薇花。
纖細的手指輕輕一點葉子,原本打滾的水珠便晃晃悠悠順著葉尖砸落,濺開了一朵水花。
不知道謝錦衣的傷好些了沒,有沒有按時用藥。昨夜還在咳嗽,今日呢?
元鳶越想,眉尖蹙得越低,可一想到他藏在袖中的珠花,點在葉片上的手指便不由自主地定住。
罷了,若他心中有旁的女子,她也不會再去到他跟前兒。何必給別人找不痛快,又給自己找難堪呢?
她收回手指,思緒散開。
這府裡這麼多人,照顧他的人怕是排著隊的,哪裡缺她一個?指不定那珠花姑娘此刻正在他房裡照顧他呢。
她歇了心思不再去想謝錦衣,門口卻傳來「叩叩」聲。
元鳶扶著榻沿下去,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腳踝上的銀鈴盪個不停。路過擺在地上的繡鞋時她探出腳尖勾住。
開了門時,屋外站著的是府裡的丫鬟:「姑娘,將軍讓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