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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她便匆匆拉了穆瘸子,步履匆忙,順著甬道朝前走去。
趙子邁心知她沒有為閆家賣命的義務,便也沒不好強留住他們。可是,祖孫倆走過一件橫在路中竹竿上的長袍後,卻又一次停下了。稍頃,那件長袍被風吹得掀開一角,穆小午的臉蛋出現在趙子邁的視線中。
她正扭頭望著他,臉上帶著吟吟笑意。
笑容裡充斥著輕蔑和冷漠,與方才那個詭異的笑幾乎一模一樣。
是的,幾乎一樣,就證明還是有一些不同之處的。趙子邁身子抖了一抖,雙掌緊攥成拳,勉力支撐半晌,才沒有在她面前露出怯來。
因為現在穆小午的眼睛通紅透亮,裡面裡彷彿燃著兩把火,以瞳仁為圓心,在整個眼球上蔓延開來,像是想要衝破她那雙琉璃是似的漂亮眼睛。可片刻之間,她眼中的紅光就褪去了,雖有些戀戀不捨,卻終究無力迴天,將那雙眼珠子重新歸還給它的主人。
與此同時,穆小午轉過頭,同穆瘸子說說笑笑地離開了,彷彿方才發生的事情只是趙子邁產生的幻覺。
趙子邁卻立在原地不動,渾身打著哆嗦,像一條剛離了水的魚。恍惚中,他又看到了另外一雙眼睛,它藏在深井裡,沒有瞳仁,隔著沸沸揚揚的雪片,死氣沉沉地瞅著只有八歲的自己,直到他全身酥麻,如一片落葉般飄落在井邊。
這件事情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自己的父親,那位權傾朝野的首輔大臣。他知道父親一定不會信,也許還會因此而責備自己懦弱。所以,他只能將這個秘密藏在心裡,默默舔舐,寄望時光能將它消殆。可是他錯了,因為這世上有些事註定不可能被時光風化,反而會沉澱下來,越陷越深,直至成為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承認自己是膽小的,在某些無法解釋成因的事情上面,哪怕在歐羅巴待了整整三年,哪怕他見識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工業技術和最不可思議的發明,他卻依然沒有忘記過那雙眼睛。
它雖未必時時在場,但總會在某些重要的關頭張開眼皮,朝他心間深深地窺探。
「公子,公子你怎麼站在這發呆啊,可讓我一頓好找,急死我了。」寶田中氣十足的聲音像一把劍,刺穿了禁錮住他的樊籠,將趙子邁解救了出來。
「公子,我找到閆老爺了,您猜的沒錯,那老和尚也同他在一起呢。」
「閆施主,這次老衲幫不了你了,甕碎了,它已經被放出來了。」老方丈的話輕飄飄墜入閆白霖的耳中,以至於他反應了許久才聽明白。
「那麼能不能能不能除掉它」他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阿彌陀佛,佛家只能度化,不能誅戮,況且,就算我想收了它,恐怕也是無能為力。閆施主,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道理,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命人送老方丈出去後,閆白霖重新來到廊前坐下,雙眼直愣愣地盯著空落落的院子,彷彿一座雕塑一般。他腦中像是塞著一團纏繞在一起的絲線,繁亂龐雜,找不到頭緒。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話他當然懂,可是他不知道解開這個鈴鐺,需要他,需要這個家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老爺,方才我尋到了一樣東西,瞅著倒像是少夫人的玉牌,您過目一下。」老管家從外面進來,遞了塊玉牌到閆白霖手上。閆白霖拿著它審奪了一番,方問道,「從哪裡尋得的?」
「雲慈巷。」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管家應聲準備離開,然而將將走出兩步,就又被閆白霖叫住了。
「你方才說這玉牌是在雲慈巷裡撿到的?」
老管家擦了把汗,「是,就在唉,就在筠姑娘出事的那間房旁邊。」
老管家下去了,可他的話如一隻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