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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血色的殘月懸在天邊。橋上的燈已經熄滅了,稀稀落落的車流從上面來來往往,像是病重之人血管裡緩緩流動的、幾乎凝固的液體。
老人瞪大了眼睛,幾乎要凸出眼眶之外。她先是憤怒地大聲詛咒,又是不甘地拼命掙扎,然後是絕望的哀求哭泣。最後是死灰般的絕望。
像是有火焰燃燒在兇手的眼瞳裡。興奮。喜悅。得意。那個人品味著老人的掙扎與恐懼,嘴角揚起鋒利的弧度,欣賞著老人的顫抖和戰慄,不緊不慢地揮動手中的鏟子。很快,那個人便對翻不出什麼新花樣的老人感到厭倦,那雙漠然的眼睛俯瞰著躺在坑裡的老人,沒有感情的眼瞳像是神明在俯瞰一隻螻蟻。
那個人填上了最後一把土。徹底掩埋掉這個無趣的節目。極度的亢奮過後,潮水一般的無聊感將那個人淹沒。
第5章
刁書真睜開眼睛,天光已經大亮,她抬手遮在自己額前,刺目的光線讓她的眼瞳微微一縮,過一會兒才適應。
她胡亂擦了把頭上的冷汗,有種渾身脫力的虛弱感。不遠處,在進行現場的拍照以及痕跡的檢驗之後,宋玉誠正在對死者進行就地解剖,另一名c市的法醫正在旁邊做著記錄。正逢上班時間,大橋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車流,擠得水洩不通。煩躁的人們按動喇叭,刺耳的汽笛聲此起彼伏。
這個是晴天,透過江邊的蘆葦,江面鎖在一層濃密的霧氣之中,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似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
刁書真坐下來,眼神又變得清明,銳利。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毫無徵兆地被捲入到兇案現場的情緒洪流之中了。但她知道為什麼。
現場被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和絕望之中,那種濃鬱的黑色像是一條條黑蛇,在地上蜷曲遊走,爬滿了以屍體為中心的,方圓十米內的每一寸空間。那種恐懼的寒意還在現場流竄,試圖鑽入她的面板,沿著脊椎流入到大腦中樞。
刁書真渾身的汗毛都起來了。
作為一個犯罪心理側寫師,刁書真見過無數血腥殘忍的現場,其中不乏剝皮或者截肢分屍,甚至是活活虐殺。她經歷過無數人的恐懼和絕望。
然而,這樣純粹的恐懼,她只在兩個地方見過,南京大屠殺的遺址,以及奧斯維辛集中營。
可以想像,老人絕對不是被人勒死或者溺水那麼簡單。
宋玉誠回來了,她叫回了正在愣神的刁書真。她的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一縷黑髮黏在她蒼白的面上,白得越白,黑色愈黑,顯出她清冷的氣質。
她見刁書真臉色不太好的樣子,遞給她一隻中性筆,點頭示意。
刁書真裂開嘴笑了,揚了揚眉頭。
&ldo;別小看我啊。&rdo;刁書真在左手心上寫著被害人的死因,宋玉誠低下頭,也是一般的動作。
兩人攤開手,宋玉誠潔白的掌心裡整整齊齊地排著一行正楷,字跡娟秀,寫的是&ldo;因泥沙堵塞口鼻引起的機械性窒息&rdo;,而刁書真手上就寫著兩字,潦草狂放,是&ldo;活埋&rdo;。
兩個人相視一笑。刁書真忽然覺得心中的恐懼散去了不少,抬頭望去,陽光穿透雲層,沁沁灑下來。
是個晴天呢。
&ldo;走吧,下午還有專案會呢。&rdo;宋玉誠伸手拉了刁書真一把,&ldo;別坐在地上,當心著涼。&rdo;
4月12日,c市市局接到一起報案。死者孫鳳娣,71歲,c市蘿崗區人。平時獨自一人在家中居住,兒子和兒媳在外地做零售商的生意。孫子孫潛為c市洪山區大二的學生。
經過現場的初步勘探以及法醫的檢測,死者的口部塞有一隻襪子,系死者左足所穿。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