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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盤噼啪一聲,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赫鍾隱跪倒在地,臉色煞白麵青唇紅,眼尾目眥盡裂,他五指成勾,死死掐住脖子,腹裡翻江倒海,乾嘔不斷,直將糕點都嘔出來,舌尖浸滿血絲。
赫修竹連滾帶爬跑來,摔碎糕點試了又試,裡面沒有毒粉,他半跪在地,扶住爹爹肩膀,一聲接一聲喚:「爹,爹,可還能站起來?我扶你回房針灸!」
「無妨,」赫鍾隱鬆開脖頸,緩緩直起身體,他眼珠通紅,聲音喑啞,整張臉慘無人色,唯眼尾透出薄紅:「莫要再提北·····」
北夷二字,似那舌尖烈刺穿腸毒酒,令他肺腑燥痛,發不出半點聲響。
「不提了不提了,以後再不提了,」赫修竹眼眶通紅,整個被嚇到了,「爹,我扶你回房歇息,莫再嚇兒子了。」
「赫修竹。」
「兒子在,」赫修竹打個哆嗦,不知爹爹為何連名帶姓叫他,「爹爹有何吩咐。」
「你聽清楚,爹只有你一個兒子,只有你一個,」赫鍾隱氣若遊絲,如一根翩然挺立的竹,被風雪壓彎背脊,「從前沒有娃娃,今後······也不會再有。」
第19章
朔風撲面,捲起萬頃飛雪,雪浪淋漓覆在臉上,北夷大格勒蘭杜爾主帳浩浩蕩蕩拔帳,一步一個腳印,行走在寒風之中。
隨行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身邊押著貨物,後面趕著牲畜,蘭景明他們的隨帳最小,只能墜在隊伍末尾,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蘭景明背後布帶未解,行走時摩挲傷口,隱隱洇出血色,瓦努拉跟在身旁,小心翼翼看他,從袋裡翻出奶幹,囫圇攤開給他:「奶幹,給你。」
瓦努拉日日去牲畜欄裡躲著,不知偷出了多少東西,奶幹奶片奶球應有盡有,塞滿整個布袋,蘭景明猶豫片刻,捏住一隻奶球,含在舌下化開。
羊奶味溢開滿口,沖淡澀苦藥味,蘭景明齒間發苦,舔舐時觸到腥氣,惹得他心口煩悶。
不知是否是錯覺,他身上傷口癒合的比以往慢了,以往一天便能收口,三天內便會了無痕跡,現下兩天過去仍有血痕,行走時扯拉面板,令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想找個山洞躲進去躺著,求大雪掩住洞口,賜予他喘息之機。
世間動盪危機四伏,握住的如水中浮萍,觸到便飄散了,這唯一可控的身體,似乎也不再受他掌握。
背後牲畜異動,咩咩吠叫不停,一隻羊羔腿腳瘸了,吊在羊群後頭,被趕牲畜的人丟了出去,留在外頭自生自滅。每次拔帳都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有外傷的牲畜會引來猛獸,就地便會掩埋,老弱病殘跟不上隊的丟在外面,再也無人理會。
那羊羔咩咩叫著,一瘸一拐追向前方,隊伍裡有幾隻母羊駐足回頭,其中一隻叫的悽厲,拼命掙開束縛,趕羊的人冷哼一聲,長鞭狠抽下去,將那母羊抽回隊伍,背後的羊群一隻接著一隻,推推搡搡往前頭走,那羊羔跟不上了,踉踉蹌蹌咩叫,它的影子越來越小,漸漸連叫聲都聽不清了。
蘭景明停下腳步。
日落之前便要趕到下一個駐營點,帳中人各個腳步飛快,不會為一人駐足,瓦努拉見他不肯走了,急急扯他衣擺:「快走罷,還要翻過一座山頭,才能紮營休息,掉隊便活不成了。」
「你先走罷,」蘭景明道,「我去去就回。」
「蘭景明!」
瓦努拉知道他要做甚麼,抬手想要拉人,卻只摸到袍角,轉眼便被甩開了,蘭景明掉頭往來處跑,倏忽便看不見了。
前方人群越行越遠,瓦努拉心急如焚,想跟上去又放心不下,活似在熱鍋上的螞蟻,在原處嘟嘟囔囔,一圈圈打轉不休。
不知過了多久,風雪中闖來一道身影,蘭景明只著一件裡衣,懷裡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