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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夏軍士兵越來越少,到後來竟幾乎都是普通百姓,抄著各式各樣的傢伙和爬上城頭的西戎士兵搏鬥。據攻上去又被迫撤下來的一個小頭目彙報,在上邊組織抵抗的,除了守備林蕃,還有一個重要人物,是個文士,卻連林蕃都聽他的,夏人都管他叫李閣老。
第三天的時候,符生微微眯了眼,眺望城頭,看見一個穿著青衫的身影站在旗杆下,衣裳迎風飄舉,單薄得很,姿態卻穩如磐石,巋然不動。
那應該就是守城的文士李閣老吧?以自己的箭法,若是不留餘力,沒準差不多。不過,有什麼必要呢?這彤城遲早會打下來,何必在大哥面前洩了底。
這時,就聽符定惡狠狠的對手下幾名百戶翼道:“傳我命令,一旦城破,立即屠城,給我殺盡這些不怕死的南人!看你的脖子硬還是我的刀硬!”
符定自從那年出於某種針對自己的陰暗心理燒了“集賢閣”,被父王一通好訓,野性已經收斂了不少。這還是南下以來第一次發出屠城令。看來真是打得太鬱悶了。
正漫無邊際的想著這些閒事,一小隊人馬從城門出來,走到面前行禮:“大王子說,在太守府裡等二王子慶功。”
“那什麼李閣老抓到沒有?”符生頗想見識一下這般有膽略有氣節的讀書人。
“回二王子,說是自焚了。聽前往李府的弟兄說,房子全燒沒了,裡頭的人都燒成了焦炭。”
“怎知是自焚?”
“抓到了幾個下人。據他們交待,這姓李的眼看守不住了,回去命令家中女人都上了吊,自己帶著兒子女兒燒著了最喜歡的藏書樓。”
“這樣……走吧。”符生跟著領路計程車兵進了城。
半夜。
子釋輕輕搖醒李全李還。
先把李還的臉扳過來,直視著她的眼睛:“小還,記著,這是在做夢。大哥帶你出去,等咱們出了城,夢就醒了。”李還茫然的點點頭。又轉過臉去看李全,男孩表情堅毅:“大哥,我知道,這不是夢。我不怕。”
子釋無言的拍拍他肩膀。想起白天那一巴掌,不知道他心裡記得多少,輕聲道:“對不起。那時候,大哥不該打你。”
李全抱著子釋的胳膊:“大哥……大哥……”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喚了兩聲,什麼話也不說。
子釋嘆氣。孩子太懂事,讓做家長的心疼。
“大哥先上去,放桶下來,讓妹妹上去,你斷後。”
“好。”
挪開身前兩具屍體,踩上井壁用於攀爬的小坑。鞋子溼漉漉的打滑,爬得很費力。這本是一口枯井,浸溼鞋子的不是水,而是血。
子釋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深深慶幸。白天清醒過來後,馬上拖著弟妹尋到這口路邊枯井,躲在井底不出聲。第一輪屠殺結束,西戎軍隊開始大肆洗劫,挨家挨戶蒐羅金銀細軟,把藏匿在夾壁中、地窖中、水缸中、草垛中的人和財物幾乎都尋了出來,又是一片刀光血影,哭喊慘叫。
子釋撕下衣襟上的破布片,塞住兩個孩子的耳朵,摟著他們靜靜坐在井底。
即使是那一世跳樓自殺的時候,也沒有感到死亡這樣迫近。一瞬間無意識的衝動和清醒著慢慢等待判決,竟是如此天壤之別。在生死攸關時刻,哪裡有功夫考慮要不要活著?只顧著拼命掙扎求生啊。原來這才是人的本能。
耳邊迴盪著一聲聲瀕死的呼喊,子釋心中無限淒涼。
洗劫之後,安靜了一陣。正想著要不要上去探看探看,就聽有人在頭頂附近走動說話,嘰哩咕嚕不知說什麼。原來西戎士兵又來了。
忽然傳來夏人的聲音:“大爺饒命啊,饒命啊,小人不想死啊——啊!”戛然而止。一個西戎兵用字正腔圓的夏語說道:“裝死?這下不用裝了。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