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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子周子歸太討人喜歡,被花家的嬸嬸姐姐們拉到內院歇息去了。只有長生和子釋住在客房裡。有一天晚上,子釋窩在床上修指甲,長生靠著桌沿兒看。看了一會兒,忽問:““堂姑父家的表侄”,是什麼人?”
第〇一二章 和而不同
子釋每天做兩場關於地形路線和藥草知識的講座。上下午各一場,每次大約兩個時辰。自從開講以來,難民流動的速度明顯加快。有了確切的路線明確的前景,人們彷彿有了奔頭。又從白沙幫大俠那裡聽得西戎兵很快要打楚州南部,動力加上壓力,成千上萬的難民積極向南方進發。
雖然也曾動員楚州本地百姓及早撤退,無奈鄉土難離,很多人等待觀望,不肯動身。晚稻種下去剛一個多月,地裡一片齊刷刷綠油油,想想要扔下不管,跟丟了孩子似的心慌。半年前就聽說黑蠻子要到,等來等去也不見蹤影,於是漸漸鬆懈下來,覺得流言未必成真,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這天尋人啟事的生意相對冷清,收工較早。吃了晚飯,子周和子歸到客房來做功課。連續多日忙於慈善事業,講經落下不少。兩人先把之前抄了沒講的幾段背給大哥聽,一時屋內書聲琅琅,十分悅耳。
子釋擁被而坐,把枕頭塞到腰後,靠一靠,還欠點意思。正猶豫是不是再犧牲部分棉被,一團白影飛來,恰好落在身前。是個枕頭。不用想,顧長生扔的。速度太快,都來不及嚇一跳。側頭看看,對面那人正盤腿坐在床上閉目沉思,好像壓根兒沒動彈過。他最近跟花二俠切磋功夫,晚上總要像這樣冥想一陣子。
越來越有高人的樣子了啊……子釋不無嚮往的想。拍松枕頭,舒舒服服靠上去,闔上眼聽弟妹背書。
“……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群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君子喻於義,見利而思義;小人喻於利,見利而忘義……”
長生忽然輕輕“咦”了一聲。
背書的兩人停下來,看著他。
長生有點不確定的望望子釋:“這裡,就是“黨而不群”後邊,不是應該還有一句?”略加思索,“我記得是“君子有勇而無義,則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則為盜。””見他不說話,心裡更加沒底,“——難道我記錯了?”
半晌功夫,子釋才不鹹不淡的應道:“是有這麼一句。”
“不對!大哥,雖然從前爹爹沒講過這篇,可我早就背下來了。哪兒有這句話!”子周立刻反駁。
“你背的確實沒有這一句。”子釋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徐徐往下講,“《正雅》一書雖說是聖門至上經典,卻經歷了好幾次刪改。最近的一次,在太祖伍德三十八年。”
子周子歸讀書生涯畢竟不深,這些敏感微妙的典故還是頭一回聽說。長生更是從未聽過這段公案。
“太祖晚年愛讀聖人之言,常叫翰林學士陪講。有一回講這句“君子有勇而無義,則為亂”,不知怎麼扯到了“幽燕勤王之變”上頭,那翰林學士說得興起,大罵燕王無義為亂。沒過多久,就被貶到西疆去了。”
“啊?為什麼?”三個聽眾一時不能領悟其中奧妙。
“還能為什麼?犯了忌諱唄。燕王固是亂臣賊子,可是,若沒有他當這個始作俑者,哪來的群雄爭霸,逐鹿中原?又哪來的太祖?哪來的錦夏?真要追究起來,不都是“為亂”麼?那翰林學士忠勇有餘,卻不會揣摩聖意,自然倒黴。”
這幾句話過於大逆不道,子周覺得有點頭暈,愣愣喚了一聲:“大哥……”
子釋不理他。打擊這個東西,受啊受啊就習慣了。接著說:“後來,太祖尋了個名目,召來一幫人重新修編《正雅》,刪去了好些不合時宜的句子,當然也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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