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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自然叫她起來,「這又如何怪你,旁人不講理,斷沒有叫苦主擔罪的道理。」
三舅母這才起身,連忙走到明月身邊,將面色蒼白的潛哥兒抱在懷裡,母子二人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三舅母哄哄潛哥兒,打起精神對明月道:「舅母謝謝月娘了,今個真要有什麼好歹,舅母的心肝都要碎了。」
明月連忙擺手,退到一邊去了。知道這丫鬟是來搶孩子的以後,明月心中慶幸又後怕,還好抱住了,不然真是犯大錯了。李夫人若是搶走了孩子,只怕再也不會叫三舅母見上一面了。
原本屋裡幾個女郎都叫謝氏趕回院子裡了,但叫老夫人留了下來。
「都這樣大了,你還護著,日後去旁人家裡了,也能躲嗎?」
明月幾人就留下來了。
老夫人把堂裡的丫鬟都趕出去,只留幾個心腹。
明嬌經此變故,心裡跟揣了窩兔子似的,見那李夫人在堂裡不肯走,小聲道:「若是這樣捨不得,當初怎麼也不該把孩子送人啊。」
明月見了這樣的場景,難免想起自己的母親,心中黯然,「這感情最是不好說的……」
堂裡安靜一會,都是婦人小孩的哭泣聲,謝氏敲敲桌子,臉色難看極了。
「我們也一齊吃過幾個宴,往日裡有些點頭情誼,你今個這樣來打我們一家子的臉,還指使人上門搶孩子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你且說清楚。」
李夫人身份非同往日,她再嫁的人正是明大老爺的頂頭上司,明嬌又同李家的郎君有個走了一半的婚約,謝氏實在是不好說重話。
無論如何也不能隨意將她驅趕,謝氏心裡卻窩火,並不給她好臉看。
李夫人穿一紫色赤金牡丹雲錦大袖衣,下身一條暗色百褶裙已經散亂了,她二十大幾,還是花一樣的年紀,一來便哭得滿臉淚痕,「明夫人!我求你給我一條活路!我就潛哥兒這麼一個兒子,當年若不是活不下去了,怎會捨得將他送人,自他走了,我這心裡……跟油鍋裡煎炸一般,只恨不得跟著他去了……你就把潛哥兒還給我吧!」
三舅母原本平息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她站在老夫人身旁,把潛哥兒緊緊地抱在懷裡,哽咽道:「還給你……說得多麼輕巧!他小小得像貓一樣地到我懷裡!起初幾日,喝奶的力氣都沒有!我,我生怕他就這樣去了……幾夜不合眼……我夜裡哄他睡覺,去哪都帶著他……他生病了,小小的人,面色煞白躺在榻上,小小一個鼓包,我的心都碎了,我只恨不得病在我身上!我把他從我小臂一長,養到這樣大,每一口米粒都是我餵的!」
三舅母說著泣不成聲,後邊幾個小娘子也都紅了眼。三房子嗣艱難,熬了十年才下決心去族裡抱養一個。原本同潛哥兒邊也打不著的,是李夫人自個託人送來的,三房感念恩情,送衣又送糧。
三舅母見這小孩瘦弱,父親辭世,母親不要他了,心中酸澀,抱在懷裡就沒放過手,疼愛更勝親子。
李夫人癱軟在地,李府的丫鬟們要上來扶她,叫李夫人一擺手推開了,她跪在地上,也不顧旁人拿什麼眼神瞧她了,只哭求道:「今非昔比,當年李家唯獨兒郎一根獨苗,不說公爹婆母,五服的親戚都沒了!我孃家……無甚助力,自己的日子都艱難……我舍了臉面去替人漿洗衣物,只盼給我的潛哥兒一口吃食,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啊,他連哭聲都是細聲細氣的,我恨不得餵血給他喝!我一寡婦帶著稚子……我但凡都一點辦法,都不會把我的潛哥兒送走!」
李夫人如今是二品誥命夫人,雖是二婚,但夫家勢大,她過得也是極為尊貴的日子。現下為了孩子,全然不要體面,狀若瘋婦也不在乎了。
謝氏略有動容,又怕與李家至此有了隔閡,正欲說話,老夫人把茶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