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哀情(下)(第1/2 頁)
“我哥救過你的命,莫名地信任你,在我告訴他你就是尺鳧後,他內心糾結,我知他總想說服自己,你不懷惡意。”渺渺道。
尺鳧拍落她的手,但沒有阻止她說下去。
“臨清七聖廟那場騷亂中,我用毒針殺死了叛逃的賈三寶。如今想來,隨後藏起他屍體的就是你罷?你在暗處目睹了經過。可你這麼做,根本不是要用這屍體冒充聶無蹤,畢竟你不可能預知三日後龍王廟的變故,預見到要被迫編造聶無蹤已死那一套謊話。你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你想替我遮掩,擔心慶雲莊知曉我殺死同門,必會為難於我。
“可你為甚麼這麼做?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你擔心的是此事會牽連到我哥。你將放火燒七聖廟之事也攬到自己身上,表面上是與魍魎不合,刻意讓他難堪,歸根到底還是為掩護我,你不願見我在這場風波中招人耳目,只為保證我哥置身事外!”
江離和喬羽,祁家與六翮,從己卯大火在嶧州城頭燃起的一刻起,就註定不可能再置身事外,只是尺鳧不知,渺渺更無意讓她知曉。她斷不能輕易將祁家與六翮的關係主動暴露給一個龍華寺徒,即使她現今或許是復仇之路上的最後指望。
尺鳧的情緒沉得極深,但渺渺孤注一擲的鉤子落得精準。她嗅到了尺鳧氣場的微妙變化,用近似挑釁的語氣,趁勢催逼道:“但是忒也不巧,我們來了棲真觀。竹林外,你親手殺死了聶無蹤的小徒弟……”
一朵巨大的火花“砰“地在二人頭頂炸開,瓊屑碎金紛紛揚揚。她用全付精神捕捉著尺鳧面容上的纖毫變化。在任何人看來,尺鳧紋絲未動,可到她眼中,她的嘴唇分明在輕顫,身體不自覺地趨於後頃。
她已看到了成敗的邊界。
“你道在旁目睹這一切的是誰?”她不能給尺鳧留一點機會,“在你揮刀殺戮的時候,我哥就站在那看著你吶!他雖僥倖未死在繡衣手裡,但已不能算是局外之人。那小徒弟沒能死成,哥收留了她。你說你永遠不會做讓他陷入危險之事,更不會害他,但你本身就是危險,你在無知無覺中便把他託入了玄凝閣的視野!”
不會害他,是你親口所言,渺渺心中卻想,從前我不信這話,今日我窺得你尚存一息良知,反把它來做籌碼,也不過是為利用你。我哥卻永遠不會再信你。無論如何你都可悲,這是你多年作惡的報償。
巷中的聚會進行到了尾聲,岔道外人影幢幢,教徒紛紛離去。巷外的喧囂卻片刻不曾止歇,雀躍高呼,絲竹歌舞的愉悅乘隙一湧而入,彷彿不容缺失於城中的任何角落。
“我言盡於此,若有半句虛假,神明不宥。”渺渺盯著尺鳧道。
“告訴我你的計劃。”尺鳧面無表情地道。這種不似人類的冰冷沉窒令渺渺生出異樣的恐懼。在四周熱烈的歡舞聲的對比之下,她猶如一個鬼魂,所有帶著活氣的空氣似乎都與她無緣。
但渺渺情知沒有再遲疑的餘地,於是伏在尺鳧耳邊,將計劃如此這般快速說畢。尺鳧聽罷略作沉吟,沉聲問道:“把你備的東西給我。”渺渺稍有猶豫,然後從腰間抽出一卷物什遞出。
尺鳧極快地掃過上面的內容,用不容質疑的強硬語氣吩咐道:“上清涼山之前的事我去做,不要再主動來找我。”話音未落,渺渺眼前一花,尺鳧的氣息已從岔道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淡雲繚亂,焰火戛然停止。月色,屋簷,呢喃,燭星,稀稀落落的甘露教徒,同適才在小巷中發生之事一起,融化在了深不見底的黑夜中。
渺渺呆坐在原地。雲影移轉,月光順著逼仄的牆壁流上她的肩頭,像被冰水激到似地,她往光照不到的暗處挪了挪身子,掐住虎口的手不住顫抖。
從盧夫人處得來的慶雲莊機關圖紙,已如願交給了尺鳧,同圖紙一同交出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