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第1/2 頁)
唐安晏抓著那真的手腕從一處糖果攤面前停下,糖果種類很少,被平鋪在地上,用尼袋墊著。其中夾雜著少部分的巧克力,是唐安晏小時候見過的元寶形狀的,不苦,反而齁甜。
唐安晏蹲下身子,抓了幾個巧克力,又拿了幾塊奶糖,賣貨的是個年輕點的大哥,稱了稱,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塊。」
唐安晏把用塑膠袋裝好的糖果接過來,遞給那真,那真糾結的扯著錢包口,心疼的抽出來一張還沒捂熱的五元紙幣,猶豫著要給大哥,還在試圖和唐安晏打著商量。
「糖吃多了牙會壞那真沒錢帶安晏看病少少要一點……」
唐安晏被他這幅樣子逗笑,把抽出來的五元紙幣重新給他塞回去,「安晏給買,請那真吃,那真不用付。」
「不要說好了請安晏」那真憋紅了臉,怕唐安晏覺得自己是心疼錢,著急解釋,「那真有錢正好五元可以買」
辛辛苦苦從山頂背到山腳的七十斤土豆,才換來的兩個五元,唐安晏怎麼會捨得讓那真付錢。
那真沒吃過巧克力,阿達去世的早,阿莫一個人帶著那真過得辛苦,在阿達去世一個月之後下了山,此後沒再回來過。那真是被阿瑪養大的,老人家年紀大了,沒多少收入,那真從小吃過最好的東西可能就是過年村裡鄰居大哥給的豬肉。
那真拎著糖果,和唐安晏並肩走在山路上,唐安晏從塑膠袋裡捏出來一個巧克力,順著金箔紙撕開,露出裡面元寶形狀的褐色果實,唐安晏餵到那真嘴邊,那真就著他的手咬了半塊,被甜到彎著眼睛笑。
唐安晏覺得自己有餵那真吃東西的癖好,一連餵了兩個那真還想吃,唐安晏才真的怕他會牙疼給收了起來。
那真倒也不會鬧,舔著嘴唇上殘留的甜膩,聽話的跟在唐安晏身邊。
兩個人今天出門走的路挺多,一晃天也跟著黑了,唐安晏走了一天路,想到還要再爬2556級鋼梯就腿軟,把左手拎著的糖果換到右手上,左手牽起那真,和他打著商量。
「今晚要不不回去了,安晏和那真找個旅館睡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好嗎?」
那真走路的姿勢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唐安晏,撅起嘴搖搖頭,「不好阿瑪還在山上那真要陪阿瑪不可以不回去」
唐安晏實在沒多少力氣,他不像那真,早已習慣日夜穿梭山頂,北京多為平地,偶爾一次的爬山已經消耗唐安晏精力,一天裡來來回回一趟或多趟,是他一時半會適應不來的。
總歸要循序漸進。
但那真不可以。
那真從出生開始都生活在山上,山下的世界對他來說只有近處的支爾莫鄉,就連懸崖村所屬的昭覺縣那真都沒踏入過。
山下的世界他不熟悉,尤其對那真這種智力水平的人來講,陌生的環境無時無刻不讓他陷入焦慮。
「可是安晏走不動了,我們打個車去昭覺,安晏帶你在那裡逛夜市睡旅館看夜景好不好?」
唐安晏還在試圖說服那真。
那真眼底緩緩變紅,拉著唐安晏的手在往回縮,站在原地盯著自己被泥巴弄髒的鞋面,嘴裡振振有詞著小聲嘀咕。
「那真要回去山上陪阿瑪」
「就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們就回來了,阿瑪在山上不會有事的,那真和安晏在一起不用怕是不是?」
「不要。」
那真聲音染上哭腔,不理解又不敢生氣的看唐安晏一眼,唐安晏也在斟酌該如何更好的說服那真。
唐安晏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對那真好的過分,超出了他自己設定的界限,有些東西該嘗試往回收一收,難以把控。
唐安晏閉著眼睛躲開那真視線。
「安晏今天不回去了,那真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