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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都面面相覷。講真話的人是有啊，現在還在監獄裡坐著呢。

&ldo;難道眼下只能拿這五萬人去打他那數十萬嗎？&rdo;秦二世頭上出了汗，問。

&ldo;陛下不必躁急，好在驪山腳下，我們的人有現成七十萬，可以動員。&rdo;

&ldo;什麼意思，你是說誰？&rdo;

&ldo;就是那些搬石頭、掄土錘的刑徒，都蠻有把子力氣。只要陛下把他們赦為自由人，他們一定感恩戴德，替陛下驅馳，賊勢可平。對他們來講，打仗可比搬石頭輕鬆。&rdo;

&ldo;那武器能準備好嗎？&rdo;

&ldo;卑職亦掌管兵器製造，我可以很快地授兵（發兵器）他們，迅速反擊周文。&rdo;

章邯手捧著赦書，往驪山去了。我們跟隨著他的背影，一起來到驪山工地上來看看熱鬧吧。

驪山是個有名的地方，最早周幽王老大爺被犬戎揪著鬍子，殺死在驪山。而蔣介石也曾在驪山被捉，至今留下一個西安事變的紀念物&ldo;捉蔣亭&rdo;。兩千年前的驪山，則是一個血汗工場，有七十萬勞改犯每日像工蟻一樣在驪山繁忙著。

這些人犯的都是什麼罪呢？

第一種，是比較嚴重的罪，比如集體盜竊，被抓住了，沒得說，罰作城旦，勞改幾年。他們穿著國家發給的工作服（叫做&ldo;赭衣&rdo;），暗紅色，顯眼，跑了好抓。有時候幹活同時可能還要戴枷。

第二種是一些罪行較輕的。比如秦昭王時代有一個居民小區的人湊份子出了八頭牛，殺了牛給生病的秦昭王祈禱康復。這違反了只有臘月祭祀才能殺牛的行政規定，於是罰每家繳納兩副作戰用的皮甲。罰一副甲或者一隻盾，是秦帝國律令中常見的處罰措施。這屬於罰款。屬於行政處罰中的一種。這總比刑事勞改強吧。

但是，遇上一些窮家，繳不出罰款怎麼辦呢？那就跑來幹活吧，也去驪山。

我曾經去過驪山秦皇陵，看見博物館裡展出了一些刑徒死後的墓誌銘。墓誌銘是瓦制的，和屍體們埋在一起，總結了各個刑徒的&ldo;光輝生平&rdo;：他們通常屬於後種情況，是犯了什麼小錯，被處以罰款。但是這傢伙又窮，把家裡的財產抵上之後，還是不夠。從墓誌銘看，有的人是差政府一千多個錢（指&ldo;秦半兩&rdo;），有的人差七八千個，最多一個人欠了一萬多個錢‐‐鑑於這個人欠得最多，我們不得不公佈一下他光輝的名字。他叫&ldo;小亥欠&rdo;，欠了一萬一千二百七十一個錢。&ldo;亥欠&rdo;就是咳嗽的意思，所以他的名字可以叫&ldo;小咳嗽&rdo;。

不知道小咳嗽犯了什麼罪，是養了性無能的牛，還是偷了什麼值錢的東西呢？總之，家裡財產不夠支付罰款，全繳出來之後，還差政府一萬多個錢。據當代學者估算，秦代一戶五口之家的年收入約六千錢。

秦政府規定，可以用勞役來頂自己的欠款，這就是所謂的贖刑主義，是便於緩和帝國與民眾之間的矛盾的積極措施。怎麼個贖法呢？按秦朝《司空律》規定：每勞動一天摺合八個錢，如果吃國家提供的工作餐，就才摺合六個。男同志一天比女同志一天摺合的多一點。也就是說，&ldo;小咳嗽&rdo;勞動六年，應該就夠繳齊一萬錢的罰款了。哈哈，就怕那時候，他累得變成大咳嗽了。

如今天下大亂，這幫人被解放出來，編成平叛軍，他們作戰勇敢，砍了敵人人頭是可以摺合成自由的。不知道&ldo;小咳嗽&rdo;是不是也編在了反擊周文的平叛軍裡邊了。

小咳嗽這天被&ldo;包工頭&rdo;召集到工地邊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