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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人肯護著他,在這村裡,就算是一隻野狗也可以衝著他怒吠。
村民們爭吵的聲音透過雨幕隱隱約約地傳來,男孩聽不太清楚,往他們那邊湊近了一些,乍然聽到村長的一聲怒吼:「不夠?什麼叫不夠!?」
「我也是聽太夫說的,說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村裡的人只會越來越少。」一個青年站在村子的旁邊,冷靜地向他解釋。
青年說完這句話,忽然往男孩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很是銳利,彷彿一把能切斷雨幕的利刃,讓男孩的心裡一驚,只覺得心臟都快要嚇停了。
然而他的眼神很快又轉開了,男孩大鬆一口氣,趕緊縮回了探出的頭。
他本來想悄悄爬到後面去離開這裡,卻擔心自己的動作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只能緊緊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渾身僵直著一動也不敢動。
「那太夫說了什麼解決方法沒有?」村長問那青年。
「沒有,他說此事無解。」青年搖搖頭道。
「什麼叫無解啊?!」村長一聽更是火大,「你們再去問問他,一定要給我問清楚!這事必須解決!」
「哎哎,村長,我說這事要不就算了吧。」旁邊一個看起來有些大大咧咧的人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帝都那邊的人都開始穿洋裝吃牛排了,我們還要死守著這個破信仰到什麼時候?別的不說,陸軍過幾天就要來這附近駐紮了吧?時代變了,村子裡的人本來就會越來越少的。」
「混帳!你都是跟誰學的這些話?」村長聽了他這吊兒郎當的話,火冒三丈,抬腿就給了他一腳,「你是不是也想跟那個賤女人一樣,叫你去帝都伺候那些洋人,你就高興了是吧?」
那人被踢的「哎呦」一聲,忍不住嘟囔了起來:「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剛才的青年忙出來打圓場,「村長你也別急,就算太夫他不知道法子,這事也未必不能解決。」
「哦?」村長看著他道,「你有什麼辦法?」
「要辦法還不簡單麼?」青年似乎又往男孩那裡掃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是墳場的靈魂缺少了,那隻要用『多餘』的人把這個空缺補上……不就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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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時,雨終於停了。
男孩回家時已經被淋的濕透,髒兮兮的草鞋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他失魂落魄地抱著腿瑟瑟發抖,那樣子就像一隻無處可藏的落湯雞,在大雨的澆灌下早已去了大半條命。
以往他回來都是活蹦亂跳的,這次蔫成了這樣,倒讓婦人有些詫異。
她皺了皺眉正想發作,卻忽然聽到屋外有人叫她,說村長有事找她,讓她去一趟村長家。
婦人應了一聲,捏了把傘往門外走去,卻猛然撞上了男孩恐懼又哀切的目光,彷彿在哀求她不要出去似的。
她被這眼神看得心裡一跳,接著就有些莫名其妙起來,於是狠狠地剜了男孩一眼,啐了句「回來再收拾你」,便跟著屋外的人走了。
她這一去竟是格外久,久的讓男孩都快睡著了。
然而,因為白天偷聽到的談話,他不敢睡覺,就這麼死命地撐著眼皮,只覺得身上的濕衣服越發冰冷,凍的他幾乎不住地哆嗦,腦袋也暈暈沉沉地像是吊了十幾斤重的石頭。
就在渾渾噩噩之際,他忽然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抱進了懷裡,他倏地睜開了眼,發現竟然是剛剛回來的婦人。
男孩呆滯地看著她,久違的溫暖讓他以為自己還處在夢境之中,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都發燒了。」那婦人嘆了一口氣,把他抱去床上給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一邊換一邊嘮叨,「說起來,我也有幾年沒給你做過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