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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書拿反了。
將那本簡體字的散文集拿端正後,隔著門扉,傳來向斐然清冷的聲音:「商明寶,我進來了。」
金盞花的吊燈下,穿白色蕾絲睡衣褲的少女倚靠在床頭,長髮披肩,蒼白的面容上神情恬淡。
她的心跳是忽快忽慢的,忽然很輕盈,忽而很沉重,表面的恬靜粉飾著血管裡細細的顫抖。
看到他進來的那一秒,就想哭了。
不是軟弱,不是尋求安慰,而是——他就是她的委屈本身。
看到他的身影,她才終於正視自己逃避了一下午的委屈和難過。那委屈海嘯般淹沒了她,那麼她呼吸不暢覺得鼻尖酸澀彷彿被灌了水,便是如此的理所當然;那麼她覺得視線朦朧好像隔了水汽,便是如此的天經地義。
咔嗒一聲,房門被向斐然無情關上,阻隔了方隨寧試圖旁觀的視線。
向斐然沒幹過哄女孩子這種事,更沒幹過哄別人女朋友這件事,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尺度也很難把握。站著太嚴肅,坐床邊沒分寸,坐轉椅像長輩談心。
想了想,他只能蹲下,一手搭著膝蓋、一手搭著床沿,清了清嗓子,講出一句失敗的開場白:「聽隨寧說,你一天都沒吃飯?」
哪知道這麼平平無奇又教導主任的開場白竟有奇效,商明寶眼裡唰的一下就砸下了一行眼淚。
向斐然也怔住。怎麼一上來就把別人女朋友弄哭了?
方隨寧是鐵血女戰士,跟他打了十幾年除了嗷嗷假哭就是邊哭邊告狀,像商明寶這樣細水長流無聲無息的哭法,向斐然沒見過。
他站起身,喉結滾了滾,低聲丟下一句:「我去找方隨寧……」
還沒來得及轉身,被商明寶合腰環住。
她跪在柔軟的床上,不顧一切的動作帶出了被窩裡香熱的風,三件套的蕾絲家居服外衣從一側肩角滑了下來。
喉結的滾動暫停了,取代為另一種更想吞嚥的癢。向斐然像被定住,半抬的雙手遲遲無法落下。
「你……」他尾音低沉、灼熱,帶著未盡的深呼吸的末尾。
「商明寶,你不能這樣。」過了片刻,他聽上去十分沉穩地說,視線剋制地垂落在她的發頂。
商明寶好難忍住哇的一聲大哭的衝動,嘴角抽著,快癟成一個約等號,「你憑什麼……」
向斐然就這麼任她抱著,t恤下勁瘦的腰被她的胳膊緊緊地捂熱。
「我怎麼?」他的沉啞中帶著難見的溫和,像是虛心求教。
「你憑什麼兇我,憑什麼看不見我……憑什麼不跟我道歉……」商明寶淚水漣漣,講一句哭半句,氣勢咄咄的質問被她抽噎成了訴屈。
向斐然很沉地嘆了一息:「我怎麼兇你了?」
「你說……」商明寶想列證據,可是她根本難以複述那句話,光是回想就覺得心臟揪成了一團,連抽噎了好幾聲才說完整:「……說、我憑什麼管你閒事……」
哭得好大聲。
不能在這個時候覺得她哭得可愛,感覺道德有虧。
向斐然講道理:「我說的是,你好像沒有資格管我閒事。」
頓了頓,「情緒和含義都有區別,你不要擅自增添嚴重性。」
「沒有區別!」
「……好好好。」他節節敗退。
「隨便問一問就是多管閒事了嗎?」商明寶控制不住打哭嗝。
「只是隨便問一問的話,當然是多管閒事。」
商明寶嗚咽一聲:「啊?」
她哭得缺氧呢,腦袋轉得很慢:「那、那如果……不是隨便問一問呢?」
夜漆黑如宙,屋內的金盞花燈火倒映在窗臺玻璃,也倒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