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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已經不在意了。
畢竟他快死了。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
如果他是在蟲生裡最輝煌的那段時間遇到顧餘溫……那該有多好啊。
驕傲又自信,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低頭,事實上也確實這樣,天大的事情在他這裡也只能換來他的輕蔑一笑。
除了榮譽,什麼都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年少輕狂滿身榮光,駕駛著他的生命機甲在整個蟲族的矚目下降落在皇宮之上接受勛獎,胸前五花八門的功勳獎章多到隨著他的姿勢動作碰撞搖晃發出叮鈴叮鈴的脆響。
那是穆柯的時代,一個高等蟲族戰無不勝的時代。
心無雜念無所畏懼一往無前,故而無往不勝百戰百勝。
全星際的蟲都愛慕著他,想娶他嫁他的雄蟲雌蟲多到能從帝星排到b-h324,連他自己照鏡子時都怕會忍不住地愛上自己。
如果是那個時候的他遇到了顧餘溫……會怎麼樣呢?
他的雄主也會一眼就愛上他嗎?
他的視線已經被血液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了,不過耳朵卻還是勉強能用,他能聽到敵軍正在一步一步朝著他的方向試探性地走近——他們擔心這隻難纏的雌蟲正在示弱、擔心他會在他們放鬆的某一刻驟然暴起。
他們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著雌蟲的方向丟了一個迷你雷射彈,劇烈的白光猛地炸裂開來,雌蟲的下半身頓時血肉模糊了一大片。
他已經沒有力氣去躲開了。
他幼時的生活困頓淪落,後來入了軍隊,功勳成為了他倚身立足的根本,也是他唯一能死死地抓在手裡的東西。
他前半生一直在為自己的功勳自得,每一枚功勳章都被他視若生命,那是他從血與戰火中拿命打拼出來的戰利品。
他想拉著顧餘溫的手一枚一枚講給他聽。
他的功勳章有很多很多,多到一天講一塊的話連著講上小半年都不一定能夠講完。
如果算上那些零零碎碎的集體獎和榮譽獎,他規劃一下每天的內容甚至能夠給雄蟲講上一輩子。
劇痛突然讓他從想像中驚醒。
他突然想起來他的軍功章已經不在了。
和與他出生入死無數年的機甲一樣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隨著他身上的罵名一起、和他曾用過的東西一起被蟲隨隨便便滿臉厭惡地丟在了幾個又髒又破的垃圾袋裡,不知道被哪輛垃圾車運走丟到哪個角落了。
破損的衣服被火花打中,在他的身上一點一點燃燒起來,可能是因為衣服已經被血液徹底浸透的緣故,火苗燃燒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看來是真不能動了!」
那個北耶族人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興奮。
他不光眼前一片猩紅了,全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的,斷裂的骨翅穿透他的面板直接從他的身體中翹了起來,雌蟲的身體已經開始無法控制地在疼痛中抽搐起來。
那幾個北耶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顧璨的一隻手被壓在背後,冰涼的手指慢慢捏緊了最後的一枚雷射燃/燒彈。
——那個東西的作用和□□差不多,只是威力要比□□大上無數倍,近距離被擊中的話就算是一臺小型機甲也能被炸成飛灰。
他就算是死也要把這幾個敵軍給炸死。
另外他也是想毀掉自己的屍體。
如果他的屍體也像其他蟲一樣被製作成藝術品供人欣賞、如果那件藝術品不幸被他的雄主看到
那時的顧餘溫該是什麼心情呢?
他該會有多麼難過啊?
顧璨只要想一想就覺得自己要難受死了,心臟的地方甚至比大腦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