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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望舒沉默著,沒有回應。
洛信原長篇大論地說話時,她一直在望著他背後。
過去幾年,元和帝身側總是一左一右,站著秉筆大太監蘇懷忠和掌印大太監劉善長。
她出京辦差四個月,回來時,劉善長『急病』沒了,變成城外某處墳包。
今日,天子照常坐著,身後的蘇懷忠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不知去了何處,何時回來。
也不知道蘇懷忠出事,是否和幫她隱瞞腿傷之事有關……
梅望舒望著陛下背後空出來的那塊地方,心裡一陣空落落的。
心裡想著消失的蘇懷忠、小洪寶的同時,耳邊卻從帝王的長篇大論裡抓取到『瞞著,哄著,騙著,隱藏真相』幾個關鍵字眼。
心中倏然一跳,泛起幾分驚疑。
對著朝夕相見的熟悉的帝王面容,她卻無法確認,陛下表面顯露的平靜神色,是否代表此刻內心真正平靜?
有感而發、似褒又似貶的一番話,到底是褒?還是貶?
她躊躇片刻,問話在唇舌間翻來覆去滾了幾遍,幾次想要嚥下去,想起和聖上十年相伴的交情,最後還是問出了口。
「陛下說的,『瞞著,哄著,騙著,隱藏真相』,難道是……在說微臣?」
洛信原一雙長腿隨意交叉而坐,狹長內雙的烏黑眸子微微上挑,洩露出一絲不明顯的笑意,嘴裡卻極乾脆地否決了。
「胡亂想什麼呢。」他抬手撥了撥茶盞浮沫,「無關你我,朕不過是有感而發,隨口類比一下罷了。」
「哦。」梅望舒捧著桂花蜜,沉默著,又看了眼對方背後空出來的那塊地。
洛信原是個極敏銳的人,梅望舒接連往同一個地方看了兩次,他立刻察覺了她的想法。
「你不必擔心蘇懷忠,」他喝了口茶,隨意道,「跟在朕身邊久了,位子捧得太高,做事失了分寸。冷他幾日,敲打敲打而已。」
梅望舒垂眸望地,簡單應了聲,「是。」
洛信原終於注意到她的情緒低沉,想了想,笑出了聲。
「雪卿你啊……「他忍俊不禁,將她手裡的桂花蜜碗盅接過去,」別多心。不是殺雞儆猴,沒有敲打你的意思。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他們那些內宦,如何能和你這個翰林學士相比。」
梅望舒還是低聲道,「是。」
見她始終鬱鬱不樂,洛信原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貴妃榻扶上敲了敲,揚聲吩咐道,
「蘇懷忠的圈禁解了,把人領過來。」
門外守著的小黃門立刻飛跑出去傳話。
蘇懷忠來得很快,不到一盞茶功夫,便進了東暖閣,遠遠跪倒,行了個五體投地的跪拜大禮,含淚喚了聲:
「陛下。」
梅望舒凝目打量,蘇懷忠除了神色憔悴了些,看起來睡得不好,身上倒不像是用過刑的樣子,秉筆大太監的藏青錦袍也好好地穿戴在身上。
「起來吧。」洛信原略微頷首,「梅學士惦記你,站回去老地方。」
蘇懷忠熱淚盈眶,又重重磕了個頭,從地上起來,依舊站在洛信原身後半步。
一切看起來彷彿和從前完全一樣,從未改變。
不,其實還是有改變的。
門外呈進了熱茶,負責御前奉茶差事的小洪寶不在,蘇懷忠搶著端過託盤,躬身高舉,碎步前行,小心翼翼把兩盅熱茶在聖上和梅學士面前換過。
洛信原接過新茶,抿了一口,贊道,「這茶不錯,入口回甘,是雪卿喜歡的那種。你嘗一嘗。」
梅望舒笑了笑,雙手接過聖上親手端來的新茶。
此時此刻,身側坐著的年輕帝王,動作優雅含蓄,說話條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