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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傑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很想高聲斥罵林斕一派胡言,或者乾脆把今日在屋裡伺候的丫頭婆子都打發到偏僻的莊子上做苦活。可當他抬眼四顧準備將這些人一一記住時,觸目可及之處十之四五都是御賜之物,他只覺四肢百骸陣陣發冷,茫然站立片刻,也只能跌跌撞撞奪門而去。
他要走,也沒人留,林斕就勢和衣而臥權當沒他這麼個人,只有一個粗使婆子靜靜從院門旁邊的廂房裡出來,躬身打著燈籠一路送他過去。
等人走遠了,林斕緩緩坐起身抬手按了按額角,林嬤嬤一看就曉得她是犯了頭痛,忙過去親自幫她揉按,勸道:「姑娘可覺著好些?聽嬤嬤一句,這世上千好萬好,都抵不過身子安好,您若心裡憋著氣,不如多罵幾句,免得為個糊塗人氣壞了自個兒。」
林嬤嬤一勸,林斕面上的神情反而古怪起來。她眨了眨眼,含笑回道:「有嬤嬤這句話,我便覺著好多了。往常您老總勸我莫要同他置氣,今兒我索性撕破了臉又將人攆走,您卻肯幫我罵他,我自是遂願。」
沒想到姑娘這會兒還有心思來打趣人,林嬤嬤怔了怔,頗有些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都是盼著姑娘好的,勸您也是想著您的日子和美些。今兒這事,我都不知道怎麼勸。」
且不說林家給了劉家多少助益,只說成親不足半載,劉家人已經打了幾回林斕嫁妝的主意還不曾善待於她,甚至還活動了心思有了納妾的苗頭,足可見這一家子平時心裡眼裡都惦記著什麼。這樣的眼界心胸,林嬤嬤都覺得有些勸不出口。
阿玉剛拿了一把散錢去給那先前被叫進來的兩個粗使丫頭,讓她們自己拿去買花戴,回來正巧聽見,也撇了撇嘴:「有什麼可說的呢,方才那臉色,我都怕他動手傷了姑娘,嬤嬤才叫進兩個丫頭來,我心裡一直怕護不好姑娘呢。堂堂侯府的大公子,辦得一樁樁什麼事兒,我真是為姑娘不值。」
這還是阿玉頭一回當著眾人的面說劉文傑的不是,林嬤嬤嘆了口氣,也沒去教她規矩,其餘幾個丫頭更是一臉憤憤同仇敵愾。
林斕心裡熨帖,氣不覺就消了大半,乾脆又吩咐人去加了一桌好菜,犒勞身邊忠心耿耿的奶孃丫頭,自己則簡單吃了幾口,喝過藥便安置了。
當天夜裡劉文傑直接悶頭歇在了書房裡,連個話頭也沒往回遞,不過他身邊的兩個小子是早就叫林嬤嬤暗中使法子攥住了的,一扭頭就把訊息傳了過去。
林斕本就沒打算等他,這一會兒已經睡得十分安穩。林嬤嬤在門房裡頭笑眯眯聽了話,送了銀錢留著給跑腿的婆子零花,便吩咐人栓好了門,讓丫頭們都去歇著了,她自己則同阿月一起睡在了林斕床邊的榻上。
第二日一早,林斕還在梳妝,在書房榻上窩了一夜的劉文傑就自個兒去了正院請安,一身皺巴巴的衣衫一進門就唬了趙夫人一跳,一旁似模似樣站著伺候的徐嬤嬤眼睛一亮,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天老爺呀,咱們大公子這是怎麼了?少夫人那麼多陪嫁,一大群丫頭婆子來伺候大公子,就伺候成這樣?夫人啊,老婆子鬥膽說一句,您這婆婆也太寬厚,少夫人也太嬌慣不懂事了!」
徐嬤嬤那是自幼在鄉下練出來的嗓門,她又記恨昨日之事故意喊得大聲,一旁的劉侯原本正眯著眼打瞌睡,聽著聲兒扭頭一看,直接拉下了臉。
劉侯夫妻的臉色都沉了下來,趙夫人一副要暈倒的模樣,原本要簪在髮髻上的玉釵都拍在了梳妝檯上,連叫了兩聲徐嬤嬤,抖著手讓她立即去把少夫人叫來問話。
徐嬤嬤瞧著劉文傑的模樣心疼得眼圈都紅了,急忙應了一聲就要走,才剛抬腳卻被劉文傑拉住了。
「不怪林氏,」書房的榻太小,劉文傑幾乎大半夜沒能閤眼,這會兒嗓子都有些啞:「我昨兒想快些把長縣往年的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