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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她依舊是送流雲出嫁,依舊不捨。
裴闕扶著她的肩,「什麼時候想她,便讓人接來陪你。」
柳盈月看著遠去的接親隊伍,嘆了一口氣,轉身進門。
她情緒低落得突然,裴闕一時間猜不到她的心思,只好先執起她的手,安慰似地輕撫她的手背。
宮人識趣退到身後。
裴闕問她:「怎麼了。」
柳盈月低頭看著宮道,大理石的地面在陽光下曬得發亮,晃了一下她的眼睛,「臣妾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手中被攥緊,掌心的溫度清晰。
然後那人又不懷好意地刮擦了幾下她的指尖,戲謔道,「夢裡會有這些感覺麼?」
夢裡不會。
柳盈月以前做過很多夢,都只有他的背影。
她遠遠地看著,從來難以觸及。
柳盈月拉了一下他,「殿下,往前走走看。」
「怎麼?」
柳盈月鬆開他的手,指向前面,「殿下,不要問。」
裴闕不解其意,但聽她的話,很快就走到很前面。
他的背影挺立如松,衣上竹葉清晰可見,袍角被風吹動,向來翩然,不近人間。
和無數個夢中相似。
柳盈月的眼中忽然有些乾澀。
裴闕有些手足無措地回身,朝她伸手,等她上前。
「阿盈?」
柳盈月被他逗笑。
這是與夢相比,最大的不同。
裴闕無奈地走到她身旁,只聽她抿了抿唇角,認真的道,「臣妾確定了,這不是夢。」
他這才明白,原來是拿自己做嘗試呢,不禁捏她的鼻尖,嗔道,「孤在這裡,還有什麼不信的。」
裴闕很認真地對上那雙眼睛,「相信孤。」
登基大典同時也行封后大典,這日,裴闕和柳盈月都早早起身,換上冕服。
按禮,需到承明殿前頒布詔令,更年號,同時授寶冊,封后,再一起受百官朝拜。
這一日陽光明媚,但因是盛夏,日出之後,柳盈月身上沁出薄汗。因要走很遠,衣著和發冠顯得愈發沉重。
柳盈月感覺身子有些發涼,小腹下像是藏了一塊冰。
她手攢成拳,堪堪可以忍受。
承明殿前長階漫漫,她一抬頭,不自覺有些犯暈。
裴闕將一隻手遞來讓她牽著。
柳盈月心中咬牙,百官面前,絕不能出錯。
上了長階,回身,群臣撩袍下跪。
侍監攤開明黃詔書,宣讀。
詔書讀完後,又讀封后詔書,賜她皇后寶冊,她可以進入殿中短暫地休息。
剛進殿,柳盈月腦中的弦一斷,她便感覺自己身體軟了下來,本想靠著他站著,忽然眼前一暗。
裴闕剛要轉身,忽然見她直直地倒了下來,嚇得臉色蒼白。
「快傳太醫!」
呼喊太醫的聲音此起彼伏,幸虧是在宮中,幾位太醫來得迅速。
剛登基的陛下坐在龍椅上抱著皇后,臉色十分難看。
太醫內心發怵,將皇后的手腕接過,新帝如利箭一般,刺得他脊背發涼。
細腕上,如有珍珠滾於指腹,按之流利。
滑脈之象。
太醫感覺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住了,喜極而泣跪道,「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裴闕手中一緊。
再看懷中人,她的眉目緊攢著,唇色發白。
裴闕喉間一緊,「是麼。」
太醫啞然,倉皇地解釋脈象,繼而道,「微臣推測,娘娘已有一個半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