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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黃昏,周春霞和蘇幹事坐在綿江邊,前面是潺潺江流,旁邊是個碼頭,身後是叢叢茅草,茅草後頭是青蔥的菜地,有種鬧中取靜的感覺。在晚霞的照耀下,緩緩流淌的江水猶如一塊飄動的錦緞,綻放出絢爛的光芒。周春霞清秀的臉被夕陽鍍上了一層豔麗的玫瑰紅,顯得美麗懾人。
蘇幹事咬著草莖許久沒做聲。周春霞也沒在意,她的心隨著滔滔江水飛向了遙遠的五堡,那一刻她甚至想問一下蘇幹事是否查沒了她寄給家中的信件,否則為什麼至今杳無音訊?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孫力叛變後她對人性有了極大的懷疑,她想眼下蘇幹事對她有所求,也許會說實話,可萬一自己不答應和他談戀愛,他會不會把自己寫信給哥哥周春強的事捅出去?自己到時豈非要背上通敵的罪名?更何況他是那樣一個左得出名的人!
周春霞冷冷地坐著,始終和蘇幹事保持一定的距離,這距離讓蘇幹事感到惶惑、痛苦。兩人枯坐了半天,蘇幹事終於忍不住將口裡的草莖一吐,啞聲道:
“春霞,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纏著你很無恥?其實我也不想這樣,但不曉得怎麼搞的,人像著了魔一樣,不管幹什麼眼前總是冒出你的身影來。說實話,你上次為救方夢袍,當眾說我非禮你,那時我挺生氣的。換了別人,我一定要找領導講個清楚,可是對你我卻硬不下這個心。”
蘇幹事說著咳嗽起來,像是被自己的話嚇著了。周春霞的思緒被他的咳聲拉回來,她仔細看了面前這個男人,發現他瘦了,老了,眉宇間不知為何也和自己一樣蒙著層憂愁。見她不回答,蘇幹事轉了個話題,他問周春霞是否還記得孫力。周春霞打了個愣怔,他的眼裡立刻掠過一抹仇恨:
“這個狗孃養的,他現在竟然當了白軍的一個團參謀,正跟著部隊攻打瑞金!他在報上寫了自白書和幾篇胡謅的文章,說蘇區漂亮的妹仔明裡暗裡全給當官的睡了,還舉了他自己的例子,說是某次演出途中也捎帶玩兒了一個紅軍突擊隊隊員。喏,報紙我帶來了,你看看。”
蘇幹事說著從衣兜裡掏出兩張疊得方方正正的報紙,遞給周春霞。她哆嗦著將報紙展開。就在這時,她發現蘇幹事注意到了自己的手在抖,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那雙手卻抖得越來越厲害。報紙發出簌簌的聲響。
“那個突擊隊員是你吧?”蘇幹事忽然顫聲說,“我猜那個突擊隊員就是你!我問過她們,那天你跟著藍衫團走了,不然你也看不到他叛變殺人的那一幕,對不對?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那一刻,周春霞完全蒙了,傻了,一股巨大的恥辱感幾乎把她徹底淹沒了。蘇幹事為自己對她說出那個殘酷的事實而後悔,伸出手輕輕地搖晃著她。周春霞捏著報紙沒做聲,眼淚不聽話地流出來,有幾滴淚落在蘇幹事手上。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著她,猛地蒙臉抽泣起來。
“恥辱啊恥辱啊!……”
他反覆喃喃著這幾個字,每念一次就像刀尖插進了胸膛,疼得周春霞喘不過氣來。一時間,仇恨、屈辱、悔意,像潮水般地捲來。她瘋了似的將那幾張報紙撕碎,揚手扔進了江中。白色的紙片在昏暗的暮色中閃動,彷彿朵朵落花,它們隨波湧動著,漂向遙遠的天際。周春霞聽見有個聲音在耳邊喊:“殺了孫力,殺了孫力!”——他居然在文章中把自己形容成一個人儘可夫的表子!
蘇幹事沒有阻止她撕那幾張報紙,一直冷冷地看著她,彷彿她是一個不潔的女人。周春霞被他這種目光刺痛了,突然惡毒地想捉弄他一下:
“蘇幹事,你談過戀愛,碰過女人嗎?”
蘇幹事一愣,未料到她有這一問,慢慢地搖搖頭:
“嗯,沒,沒有,真的沒有!”
他赤紅著臉解釋道。春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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