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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誰都想回家,誰都覺得團聚是應當的。
唯獨他年年找藉口,能自己在外邊過就自己在外面過。即便推不過去也只回家露個臉,飯都沒吃完就接一個早準備好的電話藉口有事要走。
他走著走著,停了下來,皺著眉一個勁兒想,但怎麼都找不到答案。
夏嬰不清楚謝言和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明白他那句未完的話外發生過哪些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只能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為他擔心著急,又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謝言和望了許久天。沒人知道他在看什麼,只是當他收回視線時,情緒也平復得剛好,無事發生一樣,他甚至輕鬆地伸個懶腰。
「抱歉。」謝言和繼續慢悠悠往前走,「莫名其妙的,要想些什麼詞兒安慰別人,真是一件為難人的事兒,我最害怕的就是碰上這種事情。情緒可不就是反反覆覆的嗎?自己好了,又自己變糟,再正常不過。」
他極短地停頓一下,偏過頭,忽然笑了笑:「我有時候會覺得,你像我中學門口的一棵小樹。」
謝言和很喜歡那棵小樹,雖然鬱鬱蔥蔥的林蔭道上,那一排樹裡只有它長不高,連枝葉也稀薄,但他就是喜歡。那棵矮樹是樹群裡的異類,和誰都融入不進去,偏還好好長著,也在春天結出了新的細枝嫩葉,吸引來了銜泥築巢的鳥。
那鳥也不聰明,將窩建在這麼矮的樹上。
謝言和這輩子想不通怎麼會有這麼不聰明的鳥。可那隻鳥兒他也很喜歡,關於那棵樹的一切,他都很喜歡。
對於當時那個自以為無處可融入的孩子而言,只有異類最能讓他放鬆,因為異類於他而言就是同類。
「我有時候會去給它澆水……」
每回澆完水,他都會在那兒停一下,在心裡和它說些話,他總覺得那棵樹能聽見,也在心裡幻想出那棵樹安慰他的一些話。
謝言和說著說著就不說了,搖搖頭。成年的他開始笑當年的自己實在幼稚,同時又可悲地發現,那棵樹實在是他很長一段時間裡的精神寄託。
這幾句話來得莫名其妙,偏生謝言和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夏嬰沒聽懂,只是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的一件事兒,鬼使神差地開口:「謝總你知道嗎,我特別討厭喝牛奶。」
他們說的東西,沒有一件挨著,每個話頭都起得毫無來由,說出來的話對方也大多接不上。但他們居然就這麼一個說一個聽,走了一路。
夏嬰說:「小時候在學校,我從牛奶裡喝出來過一片碎玻璃,當時我被割傷了,不算嚴重,但出了很多血,很疼。因為這樣,後來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害怕喝牛奶,覺得裡面會有東西。爸爸媽媽先前也安慰我,但時間久了,他們覺得事情已經過去,就又開始叫我喝牛奶,可我堅持說牛奶裡有碎玻璃,而他們每次都耐心哄我,用勺子在裡邊攪啊攪,說沒有啊,裡邊沒有碎玻璃。」
謝言和聽人說話時總是認真,即便現在神志不是全然清楚,也還是保留著這個習慣。
他就著這番話,想到自己。
「爸媽在關心我,牛奶也沒有錯,我也不是不清楚那不過是個意外。只不過意外發生在我這兒,所以除了我,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件小事。」
夏嬰回憶道:「好像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很討厭喝牛奶,一直到現在都不喜歡。即便我也知道後來的那些牛奶裡不會再有碎玻璃了,可是……怎麼說呢,大概是被割傷太疼,我不願意疼,那份疼在記憶裡被轉化成害怕,而我本能地想避開這份「害怕」,是移情嗎?算嗎?不知道。」
她說著說著,把自己都說迷糊了:「想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感受真是艱難,說不清楚。」
不論這番話是有意無意,夏嬰輕輕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