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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心底湧起一股憐惜之情，慢慢走到方怡身邊，小聲地問：「小夕昨晚睡得可好？」

方怡無力地點點頭。

「你昨晚一直沒睡？」

「陳醫生，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事關重大，我不得不慎重考慮。」方怡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來自西北戈壁灘，乾澀而又飄渺。

陳浩點點頭，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尊重你的選擇。我還是那句話，隨時歡迎你和小夕來。」

當小夕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方怡帶離了小小診所，陳浩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然而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女倆的離開。他既為小夕坎坷的命運惋惜，也為不能消除小夕的痛苦遺憾。

這邊陳浩還在為小夕感慨，辦公室裡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左邊一個身材魁梧健碩，右邊一個長得卻有點猥瑣，像個瘦猴。

陳浩見兩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怎麼看都不像是看病的，下意識的用透視眼鏡一掃，頓時吃了一驚，兩人身後都插著一根半米來長的鋼管。

「老闆，恭喜你發財，我們大哥知道老闆需要招待貴客，所有今天來請老闆買些茶葉。」瘦猴話說得挺客氣。

陳浩初一聽，聽不明白啥意思，這兩人說是賣茶葉，卻雙手空空，你來賣茶葉，總得帶上茶葉罐之類的吧？

結合兩人背後的鋼管，再一想，明白了，原來是黑社會收保護費來了。陳浩不禁納悶，在他的印象中，混黑社會的都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狠角色，啥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

陳浩試探著問了一句：「那你們的茶葉咋賣啊？」

「一個月兩千。」這時壯漢說話了，伸出兩手指頭。

「行！」陳浩一聽，也就答應下來，數了兩千遞給兩人，這等小事，不必麻煩戚大所長。

沒曾想那兩人根本接都不接，瘦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陳浩，道：「老闆，你是做大生意的貴人，一定不希望咱倆每個月都上門騷擾你吧，你痛快點買個一年的茶葉吧。」

陳浩一聽樂了，誰說黑社會沒文化，瞧這話說的，明明嫌每個月上門收保護費麻煩，話偏偏說的那麼好聽。

陳浩開啟抽屜，數了二萬四千，給了兩人。

兩人拿了錢下了樓，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壯漢說話了：「哎，我說小六，你看到那廣告沒有？」

「看到了，豹哥，嘖嘖，掛個號就要兩萬，看一次病要十萬，這簡直是搶錢嘛，反正我生病絕對不找他。」瘦猴搖頭晃腦地說道。

豹哥抬手就敲了他一個栗子頭，罵道：「笨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啊，他就算一天看一個病人，就賺十二萬，一個月就能賺三百六十萬，我們一個月才收他兩千，是不是太少了點？」

小六拍著大腿道：「對啊，豹哥。我們趕緊回去向老大匯報，起碼收他個一百萬，一百萬啊，孃的，我每天不知能多啃多少隻雞腿。」

豹哥抬手又敲了他一個栗子頭，罵道：「白痴，就知道吃。我有了一百萬啊，就回老家造一幢大房子，把小翠娶進門，再生三個兒子，養大了幫我收保護費去，嘿嘿。」

兩人歡天喜地地回去了，如果陳浩知道那兩人的想法，一定會把他們暴打一頓，然後塞進馬桶裡，徹底地沖走。

此時的陳浩正心疼地要命，他心疼這二萬四千塊錢，這二萬四可是診所一個星期的營業額，眼睛一眨就這麼沒了。陳浩開啟皮包一看，裡面還剩下兩百塊，摸了摸乾癟的錢包，陳浩苦笑了起來。

診所開張到現在，裝修、房租加工資陳浩付了八十萬，零零星星的普通病人收入只有十萬出頭，小小診所已經到了破產的邊緣。

敲門聲再次響起，陳浩一看來人，暗暗嘆了口氣，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