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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鹿的手在最後一句話落下後,顫得更加厲害。
她閉上了眼睛。
空氣似乎沉寂了。
長久的沉默過後,她睜開眼,嗓音有些啞,「我看見……」
然而這三個字過後,她似乎不想開口了,視線略微偏移,不再看他。
這是一個逃避的反應。
千清握緊了她的手,逼迫她看著自己,問:「你看見了什麼?」
這幾乎是千清為數不多的強勢。
因為他知道,這根扎進她靈魂裡的刺,如果不拔出來,就會永遠留在裡面,平日裡大約不會有影響,但當有什麼發生的時候,或許就是最不起眼的時刻,這根刺會冒出來,會不斷地傷害她,侵蝕她,將她往深淵裡拉去,就像她當初在那個時候,放棄了自由,也放棄了自己。
只有把刺拔出來,才能刮骨療毒。
必須這樣。
白澤鹿看向他,他的黑眸緊緊盯著她,沒有給她絲毫後退的機會。
許久,她有些艱澀地開口:「我看見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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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綿長的邊境線,展西內部戰亂,她站在朝家軍的城池上,看見了十年前告訴她會帶她走的人。
十年的隱忍,在見到朝野的那一刻分崩離析。
周圍攢動的人群和痛苦的慘叫全都消失了。
在經歷過無數王宮內的殺戮與殘暴以後,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正常人對情緒的感知,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再擁有所謂慾望。
然而在那一瞬間,胸腔裡傳來久違地震顫,她不受控制地戰慄,洶湧的情緒如同決堤般湧來。
她仰起頭,望著他。
而後,她看見,那個唯一能夠將她從深淵裡拉出來的神明,回過身,向前馳騁,再也沒有回頭。
她用盡全力往前奔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一次拉開。
街巷漫長,夕陽的餘暉落下來,人影被拉得極長。
她停了下來。
她知道。
沒人會帶她走了。
沒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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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清怔住。
電光火石之間,無數的念頭冒了出來。
那一瞬,他也終於明白了小王后偶爾表現出來的,極為隱晦的自卑。
她並不在意自己能夠受到什麼樣的對待,因為大約在展西的時候,她就已經見過所有的惡意了,長時間的恣虐並不是真正讓她認為自己「不值得」的原因。
真正將她摧毀的……是最親近的人的捨棄。
千清張了張口,卻不知為何,嗓子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敵人可以殲滅,仇恨可以平息。
但最愛的人,要怎麼去指責對方呢?
「我看見他了。」
白澤鹿啞聲說:「可是離得太遠了……」
溫暖的掌心輕輕拍著她的背,她被人極為用力地抱著。
「沒事了,沒事,小澤鹿……」
她恍若未聞,眼睛睜著,安靜地望著某一處,記憶裡,那裡有一匹馬,馬上的人回過身,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太遠了,」她喃喃道,「真的……太遠了。」
千清喉結滾了一下,感覺到鼻尖泛起了陣陣酸意。
身體裡像是被什麼緊緊揪住,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那句「都過去了」再也無法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沒有辦法過去。
永遠都過不去了。
所以,她才要他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拋下她。
這是她這輩子都無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