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第1/5 頁)
於金濤從看守所關了四十多天,出來那天元湛英沒去。
於霞攙著老父親等在門口,見弟弟出來了,完全不記得當初於母辦喪事的時候,她是怎麼跟元湛英罵的了,欣喜若狂地揮手。
於金濤三步並走兩步走過去,隔著兩三米遠,被叫住了。
於霞指指地上的火盆,說:“跨過去。”
這火盆還是於霞拿的自己物件的洗腳盆,已經燒了一小會兒了,火勢不小,於金濤也不反駁,顫顫巍巍跨過去,差點被火燎到自己□□。
於霞抹眼淚,握著於父的手說:“跨了火盆,黴運就散了,以後咱們家肯定平平安安的。”
於金濤一整個年都是在裡面過的,拍了拍褲子,又摸了摸頭髮剃了之後發涼的後腦勺,有些後怕地回頭看了看看守所大門,彷彿還不確定自己真的出來了。
於父啞著嗓子說:“你得去好好謝謝人家元湛英。”
“放心,少不了她的,”於金濤頭轉過來,若有所思說,“我得先去看看我媽。”
一行三人先回了家,於金濤換了身黑白灰的衣服,簡單擦了擦臉,從廂房裡翻出兩大麻袋紙錢,拿著去村裡的墓地了。
守墓人認識於金濤,從看守的小房子裡走出來打招呼,這人穿著軍大衣,縮著脖子,一張嘴哈出一嘴白氣。
於金濤給對方遞了根菸,給人點了火,兩人站在墓地門口抽起來,偶爾有人路過,於金濤就主動跟人打聲招呼,說句“過年好”。
他進局子的事兒雖然沒往外聲張,但周圍人心裡都有數。
他們也不敢說不好聽的,人都出來了,誰知道什麼情況,萬一沒啥事呢?要是說了不好聽的,對方犯起渾來,大過年的,誰能受得住?因此,大多數人只是問:“過來看你媽了?”
“嗯!”於金濤的煙還叼在嘴裡,混不吝地點頭。
一根菸抽完了,於金濤把地上的兩大包紙錢扛起來,打算進去,守墓人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說:“你那個閨女,以後肯定有大出息。”
“我閨女?”於金濤愣了一下,沒琢磨明白什麼意思。
守墓人沒過多解釋,揮了揮手,讓人進去燒紙了。
邁起腳步回小屋的路上,他突然哼起了豫劇《花木蘭》:“誰說女子享清閒……”
於金濤跪著燒完紙,又從塑膠袋裡拿出一瓶白酒,繞著紙錢的邊緣澆出一個圓圈,怕別的孤魂野鬼把他媽的錢搶走。
做完這一切,他又掏出一塊毛巾,仔仔細細擦了擦墓碑,這碑上也沒掛照片,上面“先”字在最頂上,父在左,名字那處空著,要等於父百年之後再刻上去,母在右,接下來是姓名和生卒年月日,最左邊的邊緣寫著“孝子女於金濤、於霞敬立”。
元湛英當時找人刻墓碑的時候,思考了半晌,還是加上了於金濤的名字,倒不是給他留面子,主要是怕於父於母沒臉。於金濤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沒當回事兒。
他作為唯一的男丁,寫在父母的墓碑上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在這個家庭裡,他受過太多偏愛了。
燒完紙,於金濤找了家澡堂,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洗完回家吃飯,於父問:“你下午有什麼安排?”
“先去煤廠看看,再去找慧慧。”於金濤回答。
他騎著於霞的一八大槓,先回了趟家,從茅房的頂上翻出一個臭烘烘的存摺,又從窗臺上的塑膠盆栽底下挖出另一個,剩下藏在燈罩裡和廚房排風扇裡的兩個都無影無蹤了。
“媽的,”於金濤罵了一聲,“張燕這個臭娘們真能找。”
兩個存摺加一起不到三萬塊錢,大頭都在元湛英手裡。三十多萬,於金濤攢了三四年,不管現在剩了多少,他的好前妻肯定是不會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