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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看了一眼面前倒下的兩具屍體,他踮著步子走到轎車旁邊去。
轎車的門和車窗都是關著的,月色中可看見一名憲兵正趴在駕駛座位的方向盤上打瞌睡。小夏手指去敲了窗子,裡面的憲兵沒有動靜。小夏的手指加大了一點力度,座位上的憲兵便給吵醒了。憲兵轉過臉來,看到窗外一個黑糊糊的人頭,他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降下了車窗的玻璃。此時憲兵很快意識到這人頭不是他認識的人頭,但已經晚了。小夏的左手已經伸進去,把憲兵的腦袋往外猛地一拉,右手掌在憲兵的脖子下方像拉鋸似的往上扯了一下。那腦袋便不能自由轉動了,如靜止的鐘擺那樣往下垂吊。
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很安靜,唯有遠處市區的一些混雜的聲音往這邊時斷時續地飄來,似音樂,又不似音樂。
小夏的動作異常敏捷,他由洋樓後面的下水管攀爬上去。爬到半當中的時候,他聽到樓梯間有皮鞋的腳步聲,聲音很有規律和節奏。那是一名在屋內巡防的憲兵,這並不會影響到小夏繼續攀越。
很快,小夏就到達了二樓陽臺上。陽臺靠裡屋的房門是關著的,但是一邊的窗戶沒有完全關上,裡面垂掛著厚厚的黑紅色金絲絨窗簾。
小夏的手輕輕地撥開了一點窗簾,他驚奇地發現裡面的光亮很柔和,很溫馨。小夏首先看到的是正面牆壁上一張巨大的照片,照片上燙髮女人是曲麗曼。他的目光由照片下方的大床往旁邊移動,這是一間寬敞的大臥室,臥室當中有一張橢圓形的桌子,桌子當中擱著一塊布滿奶油的大蛋糕,成花邊形狀,三支點燃的紅色大蜡燭插在玻璃燭臺上,燭光輝映著臥室的空間範圍,同時也輝映著山田的臉膛。
山田坐在桌子的左邊靠背椅上,距大床這頭很近,他端端正正地坐著,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圓領襯衣,平頂頭,脖子像個筆筒似的豎得很直,唇上的那撮小鬍子彷彿打過蠟,烏黑髮亮,使得整個人特別的精神。山田身後的衣架上掛著他的軍服和軍刀,還有一把插在牛皮槍套裡的手槍。
山田的對面椅子上坐著曲麗曼,她穿著一件乳白色的睡袍,睡袍的質地很上檔次,薄而輕飄,她的嘴唇很紅很艷,像含著一粒熟透的櫻桃。曲麗曼的眼睛朝著山田忽閃了幾下,然後拿起桌上的葡萄酒瓶,溫馴的樣子,往兩隻高腳杯子裡分別倒上了半杯酒,遞過一杯給對面的山田。山田極有禮貌地點一下頭,撫摸了一下曲麗曼纖細的手,再接過杯子來,他無限感動地說,謝謝,謝謝您為我準備的生日。曲麗曼微笑了一下,眼光中似乎有一絲迷惘滑過,她說,山田先生,祝您生日快樂。
他們彼此都舉起了杯子,相互碰撞了一下,發出&ldo;叮噹&rdo;的一聲脆響。
那種杯子相撞的響音,令小夏全身一陣顫慄,就好像有一把鋒利的尖刀切開了皮肉,正在一下一下刮動著裡面白色的骨頭。
父親過生日的情景好像就在小夏的眼前。
他們家裡把過生日叫&ldo;做壽&rdo;。父親60大壽的那一天,家裡可叫熱鬧了,母親和他的姐姐妹妹還有師妹都開動了剪刀,剪出了好多好多個&ldo;壽&rdo;字,那些不同風格大紅色的&ldo;壽&rdo;字,從大院門外的牌樓上一直貼到廚房的灶臺上,所有的門和窗戶都貼上了&ldo;壽&rdo;字,那些壽字多得簡直鋪天蓋地。
母親的&ldo;壽&rdo;字剪得最好看,廳堂正中的那三個大&ldo;壽&rdo;字就是母親親手剪的,分別為篆體、楷體和柳體,三個大壽字的兩邊,分別懸掛有楹聯,上聯是&ldo;壽比南山不老松&rdo;,下聯是&ldo;福如東海長流水&rdo;,橫批是&ldo;益壽延年&rdo;。
最開心的人是奶奶,最辛苦的人也是奶奶,奶奶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