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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夫人甩開兒子的手,大步往客廳門外走去。
張昆連著說了幾聲唐伯伯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跟媽媽解釋這件事的。說著話,人就追出門外去。
彩兒見到張昆拔腿往外跑了,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屈辱和傷感,一轉身,趴在小夏的肩膀上哀哀地啜泣起來。
小夏一時慌了手腳,僵持著身子不敢動彈。
蘭兒忿忿然地朝著門外大聲說,老張家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要真想娶,唐家的女兒還不嫁呢!
唐爺陰沉沉的一張臉,拖著軟踏踏的步子,轉身往佛堂那邊走去。
張昆在咖啡廳裡等彩兒。彩兒來了,卻是帶著小夏一起來的。
彩兒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很招眼,穿著一件水紅色鑲有花邊的旗袍。彩兒冷淡地看著張昆,彩兒說,既然你一定要見面,那我就只好帶著小夏哥一同來,至少我覺得小夏哥比昆哥你要安全得多。張昆的臉上似笑非笑,張昆說,沒事沒事,那你們坐吧。彩兒拉一下小夏的手,說道,坐,小夏哥,來了就坐。
彩兒和小夏在張昆的餐桌對面坐了下來。
小夏坐下的時候,他的目光跟張昆的目光有一次短暫的對視。他們的目光都很犀利,那種犀利很難表達清具體的內容。小夏很冷靜,絲毫也不想迴避。張昆抬起手,朝著旁邊的女服務生揚了一下手。
彩兒看著張昆桌上是咖啡,彩兒說,我不喝咖啡,小夏哥也不喜歡喝,我們都要一杯鮮奶。
女服務生很快端上兩杯牛奶,擱放在小夏和彩兒的桌前。
張昆斜視了一眼小夏,張昆說,彩兒,我還是想單獨跟你談談。彩兒轉臉看看小夏,小夏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雙手直直的按住大腿,像關公似的紋絲不動。彩兒說,我讓他來了,他就不會走。昆哥你有話就說吧,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再說了,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彩兒說話這麼搶人,張昆有些無奈,他說,首先我代替母親跟唐伯伯陪個不是,請你轉達。彩兒,你要相信我,我會好好勸說我媽媽的,她是情緒失常,因為相處多年的鄰居家裡兩個兒子都被日本人殺了,你家發生的事我媽又沒有聽說,沒有了解更換招牌的前因後果,一氣之下,才導致了這樣一個後果,其實今天我媽媽是準備同唐伯伯去靜安寺擇結婚的日子的,上午她去找我的時候,心情都蠻不錯的。唉,真是沒想到。彩兒,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日子是我們兩個人的日子,我們都要想遠一點,不要因為長輩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係。
彩兒說,現在已經影響到了。
張昆說,影響是可以挽回的,我可以勸說我媽媽,她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最終她會聽我的。
彩兒說,你無法再挽回,你媽心裡已經有了陰影,她就認為我阿爸是漢奸,她至少認為我阿爸跟漢奸沒有區別。
小夏坐不住了,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師傅不是漢奸,那天簽字的時候,師傅吐了好多的血,好多。
張昆有些生厭橫了一眼小夏,他說,彩兒,我們就不要去追究什麼漢奸不漢奸的了,我們是什麼人,我們心裡比誰都明白。彩兒你為什麼非要追究我母親的那句話呢?我母親是我們的長輩,站在她的觀念上,說了一些過激的話,那也不是她的過錯呀。
彩兒說,我沒有說你母親錯,你母親沒錯,我敬佩你能有這樣一位敢說真話的母親,這樣的母親才像是一個中國人。而你,你是什麼?你身為租界巡捕房的探長,你所充當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你才是日本人的狗,你才是漢奸,我就不明白,你那高貴的一身正氣的母親怎麼會培養出你這樣一個兒子。這句話,我上次在巡捕房就想說,今天說,也不晚。
張昆聽到這樣的話很平靜,那種平靜令人覺得寒冷。他端起咖啡杯來,慢慢地喝了一小口。張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