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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蔑視。
他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而已。”
長天之下,唯有明月與同。
這宅子裡的奴才不會與他說話,就好像幾道無聲的影子,他數過幾番更漏,後來也漸漸的記不清了,也許是一旬,也許是一個月後,十三忽然帶來了一封信,或者可以說是遺書。
“這是八嫂給你的,”十三神色複雜,“萬歲說,要拿給你看看。”
八爺坐在座上遲遲沒有動作,十三便把信放在桌上,他離開後很久,天色微暗,燭火也燒斷幾根,八爺才慢慢拿起那封信。
他沒有展開,輕輕拿起一個角,他早知道里面會是什麼樣的話,也從沒有原諒八福晉一說,袖手旁觀是錯,難道始作俑者不是錯嗎?火光很快從蠟燭舔舐上信紙,最終化作桌面上一個焦黑的印記。
諸事了結後,已經是深秋時節了,到了冬天自然也不好挪動,寶月忽然遲遲反應過來,她惱怒地錘了一下四爺,“你是故意的,怕人家不好下手,特意拖著不去圓明園。”
面對她遲來的指責,四爺挑了挑眉照單全收。深秋的風匆匆敲了兩下窗戶,冬天過後又是一年,他在臣工遞上來的年號裡用硃筆圈上‘雍正’二字,硃砂一道,劃開新的紀元。
新帝即位的第一個年節,論理來說是要辦的越大越好,周邊各國也會在這個時候恭賀新君登基,如若不大辦一場,如何顯現出煥然一新的上朝氣派?只是四爺實在是一個很不愛動彈的皇帝。
他藉口說皇后病的起不來床,又說先帝孝期未過,只按往年的慣例辦宴。
“萬壽節的時候,你說要為先帝守孝,從簡操辦,木蘭秋獮,是十三爺代你去的,最熱的時候不去熱河,也就更別提出塞南巡這些了,”寶月輪指一一數來,盤算一番後驚異的發現,“我說日子怎麼這樣難熬,去年整整一年,除卻出宮祭祀,萬歲竟從未出去過一次。”
偏偏出宮祭祀是要皇帝獨自一人在齋宮齋戒的,也許一整年待在宮裡只是有一點點難熬,可倘若是一整年待在宮裡批知道了,那便不是一般的難熬了。
“何必徒勞驚動百姓?”四爺正義凜然,自有他一番道理。
這個說法,寶月倒是萬分贊同的,坐的住的皇帝遠遠比坐不住的好,畢竟大駕出行一次,花費便是計以千萬,天子富有四海,即便是聖賢先王,也不是各個都珍惜府庫裡花不完的銀子。
只是——
“從前也不見你這樣。”寶月暗自嘀咕,康熙健在的時候,四爺幾乎年年跟著出去,陪侍左右,那時他可不像如今這般,盤踞在養心殿的案桌前一步也不挪窩。
難道是一朝沒有皇父在上頭管著,他就解放天性從心所欲了?寶月這麼多年來,終於在自己和四爺身上發現了一個相似之處——就是他們都不愛出門。她忽然覺得他很像某種大型貓科生物,尤其近年來他愛穿深色的衣裳,看起來就像一隻正襟危坐的,矜持的一大團黑色,在一下一下用爪子翻動奏疏。
“我要是搬到承乾宮去住,萬歲爺一個月翻我幾次牌子?”她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伸出一根狗尾巴草。
被挑逗到的大貓機警地轉過頭,他眼睛危險地眯了一下,貫注的精神從奏疏轉移到她身上來,連微微用力捏筆的手指都像野獸捕獵前的先兆,寶月簡直懷疑他下一秒就要躬起背亮爪子了。
“西北大勝,十四下個月還朝,封王的旨意張廷玉已經擬好了,等辦完了慶功宴就搬到圓明園去。”他的手很快放鬆下來,語氣平靜地開出寶月無法拒絕的條件。
她看著四爺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樂得前俯後仰,好半天才止住笑意,“你當我在威脅你呢。”這可真是冤死了。
見她真的只是好奇,四爺才一邊批著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