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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他不在辦公室,它的土已經有些幹了,謝然拿噴壺給小吱仔仔細細的洗了個澡,一滴晶瑩的水珠在嫩嫩厚厚的葉子上折射出太陽的光芒,謝然盯著欣賞了幾秒,把它放回桌子上。
護士敲敲門進屋來,見謝然倚靠著坐在那裡,問「謝先生,今天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來,抽血了。」
謝然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來讓她抽血,暗紅色的血液順著管子流到瓶中,他腦子裡又開始出現母親去世前的樣子。
——別想了。
謝然告訴自己。
「謝先生,你的骨穿結果出來了,醫生讓你去門診樓三樓血液科拿結果。」護士走之前說。
謝然使勁搓了搓臉,雖然內心很想逃避,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希望這裡是他的辦公室而不是醫院的病房,但逃避問題不能是沒用的。
他穿上拖鞋,下床走了兩步,還行,不覺得太難受,但是走的長了就開始上不來氣,全程都有電梯,但謝然還是覺得頭暈乏力,胸口發悶。
什麼時候這麼虛了?
謝然依舊認為自己是心理作用,假設沒去醫院,自己扛一扛,沒有癌症的懷疑,其實也不會覺得這麼難受吧?
說不定只是他的潛意識裡,自己嚇唬自己而已。
是最開始時建議他骨穿的那個醫生。
見他自己來了,這醫生很少有和病人本人直接交流的,有那麼一點難以開口,畢竟這就像判死刑似的。
婉轉一點先聊聊天,讓他放鬆
放鬆?
放鬆有什麼用?這病也就是兩年之內了,再天才的演說家也不能把他說的開心起來,還是一會等著他暴跳如雷或者痛哭流涕,想想怎麼安慰他吧。
「醫生,結果怎麼樣?」
「今天你感覺怎麼樣?」
「還行,」謝然一五一十道「頭暈乏力,但是腰不太疼了。」
「這個病吧,貧血造成的頭暈乏力是比較正常的——」
「我到底什麼病?」
那醫生發覺自己也並不會先透過說話讓人心情放鬆,於是最終直白道:
「多發性骨髓瘤。」
「什麼?能治療嗎?治不好的話,能活多久?」
「我給你講講吧,」醫生推推眼鏡,道「骨髓瘤,簡單來說,就是主要是骨髓中漿細胞,像癌細胞一樣無限制的惡性增生。」
十幾年前的生物知識在謝然腦海中隱約浮現,漿細胞無限增殖這是種免疫細胞
謝然深吸一口氣,半晌沒有說話。
「我就直說了,謝先生。這個病吧,目前預後並不好,沒有非常有效的治療措施,而且早期是很難發現的,一旦發現,比如你現在,已經到了中晚期,即使是移植,也不太好了。」
謝然久久沉默下去,許久後,他才緩緩開口「能活多久?」
「如果入院積極治療,以你目前的病情,能有兩年左右。」
謝然的耳邊再聽不見別的聲音,他看著醫生的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他說什麼。
兩年
謝然其實對外都說自己二十七歲,但其實,下個月才是他二十七歲生日。
他這一輩子倒了太多黴。
在大家共同的認知裡,他是令人羨慕的天才,學習天才,經商天才
但是如果可以,謝然寧可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平凡的家庭,平凡的父母,平庸的能力,度過最普通的一生。
他也渴望父母的陪伴,渴望被溫情與幸福籠罩,渴望自己年幼時可以不獨自面對生活刺骨的寒冷。
他不求長命百歲,六七十歲壽終正寢也就足矣。
這一輩子太多大起大落,過山車似的。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