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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杏春閣位於齊府最邊角處,內里布置奢華,卻少有人問津,連下人們沒事都不愛去。
那裡住著瘋了的大姨奶奶顧玉芳。
顧玉汝輕輕壓住他揚起的手:「那孩子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難道你還不放心?」
就是因為是我一手調教出來,我才不放心。
同類對同類總有極為敏銳的嗅覺,齊永寧一生叱吒官場,見過的人心險惡何止幾許,見過的越多,越不容易輕信人,哪怕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兒子。
這孩子太像他了……
「我這一生憾事無數,可唯一能讓我一直記著的,除了坤兒的,便是顧玉芳那件事。若當年我……也不會讓你一輩子都如鯁在喉……」
「別說了!」
顧玉汝的聲音只高了一度,便又讓她給拉了回來,她輕拍了拍了齊永寧的手,輕聲細語道:「你勿要多想,放心吧,難道你對我還不放心?」
他自是對她放心的,這世上唯一讓他能放心的人,大抵也只有她了,這個與他一路風風雨雨走來的髮妻。
他這一生旁人只看見位高權重,風光無限,可無人瞧見風光之下的艱辛與險阻。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男子能走到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可想而知其中的艱巨。
多少次危機四伏,多少次瀕臨絕境,是她不離不棄陪他一路走過來,幫他照顧父母族人打理家中內務,之餘還不忘在外與那些貴婦人們交際,替他掃去了一切後顧之憂,讓他不用分神旁顧,甚至還能從旁策應,給予助力。
所以縱使他這一生除了她以外,還有其他妾室,可唯一能讓他放在心裡愛重的,只有她。
「玉汝……」
他顫顫巍巍地舉起手,還想像以往那樣輕撫她的鬢角。
「……若有來生,我還想你當我的妻……」
那個『好』字一直卡在嗓子裡,顧玉汝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竟無言。
……
迷迷糊糊,顧玉汝眼前又浮現了一副畫面。
明明早就模糊的記憶,此時竟變得清晰非常。
「顧玉汝,老子這輩子算是栽在你手裡了……」
「薄春山,你別說話!」做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滿臉都是眼淚,白皙纖細的手指上全是血。
紅艷艷的血。
她用手去堵,可是堵不住,只能在他身上慌張地摸索著。
「你總算替我哭了一回,真好看……」
「薄春山,我讓你別說話!」女子大喊,用一隻手使勁去抹從他口中冒出的血,一邊抹一邊哭。
「你讓我說吧,再不說,我怕沒機會了……」
他咳了兩聲,似乎終於支撐不住了,倒在她肩頭上。
那麼重、那麼沉,顧玉汝本就被嚇得不輕,根本支撐不住,只能順著力被他壓在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有熱流順著上方流下來,往她脖子裡鑽。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她不知道,只知道他帶著自己逃到這裡來,整個人已經成了血人。
「你別亂說,薄春山你肯定能活下來的,馬上就有人來救咱們了……」她嗚咽地哭著,渾身抖顫。
「我可能等不到那時候了……」
他低嘆著,聲音裡帶著些許笑意:「老子也是鬼迷了心竅,明明已經跑出城,也不知哪根神經抽了又跑回來……想到齊永寧那人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當書生的別看平時風光,關鍵時候手無縛雞之力,一點用都沒有,若是他為了逃命丟下你,說不定能便宜老子一場,讓我撿個媳婦……」
「薄春山……」
「……顧玉汝,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我……」
「……我一直覺得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