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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摟著宋科長的脖子不放,一會兒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一會兒又唱「想回到過去喔喔喔」,宋科長哭笑不得地打他屁股,說別嗷嗷了,全小區的狗都給你喊醒了。
翁施對宋科長又踹又撓,說你知道什麼,我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那年杏花微雨,我高考數學考砸了,最後一道大題沒做出來,連「解」字都沒寫,不然多少能拿一兩分的!
宋科長滿臉無奈,說行,你離上清華就差那一個「解」字兒了。
然後翁施又死皮賴臉地拽著宋科長,讓宋科長教他做題。
宋科長說真要做數學題,做不出來可別哭?
翁施點頭說要做,他每天晚上做夢都夢見做數學題,他非要做出來不可!
題幹說有甲乙兩臺工具機生產同一種產品,產品按質量分為一級品和二級品,為了比較兩臺工具機產品質量,兩臺工具機各生產了200件產品,共有三個小問題,題目長,題量大。
——這題量,大是真大呀!
翁施情不自禁地咂了咂嘴,做數學大題雖然開始抓耳撓腮的難受,但宋科長手把手教他,找到解題思路就好多了,就是做完題腰疼,副作用忒大。
就在這時,一陣風呼地吹來,把樓上欄杆披著的一條抹布吹了下樓。
啪!
抹布打在翁施臉上,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操!
翁施啊翁施,你可真是個大淫賊,你竟然膽敢把宋科長當數學題做?題目做著做著你還覺得挺爽?
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天怒人怨的事情,翁施只覺得天都要塌了,他只能祈禱宋科長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翁施小時候在農村老家,最怕爸爸不回來接他;再長大一些,他終於如願以償,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又怕爸爸有了新家庭不愛他。
直到十五歲的那次事故,翁施明白了爸爸不是不愛他,只不過不是最愛他。
他再懂事、再謙讓、再包容也沒用,愛不愛的,強求不來。
直到現在,翁施又感受到了那種巨大的慌亂,他好害怕宋科長會討厭他,還害怕就連宋科長也不要他。
翁施反覆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冷靜,千萬要冷靜,這種時候一定不能自亂陣腳。
萬一宋科長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兒呢?萬一宋科長根本就不知道昨晚睡了他的是誰呢?
「宋老師,天氣預報說區域性有雨,我這邊雨大,你那邊不大,這是很正常的。」翁施拿手掌呼呼往臉上扇風,邊手動降溫邊故作鎮定地分析,「根據人口密度測算,再結合比熱容原理,在雨水下落過程中做受力分析,同時還有熱氣環流、城鄉溫差效應和冬季風的共同作用,這種東邊下雨西邊晴的情況,在新陽出現的機率僅僅只有031。恭喜你,宋老師,你見證了031的一天。」
翁施這人慫,慫勁兒一上來就愛說胡話,偏偏這胡話說得還一本正經頭頭是道,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宋科長無語了,沉默兩秒後才回答:「……謝謝,能活著看見這一天,是我的榮幸。」
看來這小呆瓜一大早溜號不單是因為害羞,而是壓根兒就想當這事兒沒發生過,盼著糊弄過去。
但宋科長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翁施小心翼翼地問:「宋老師,那我請的假……」
「不批,」宋科長回答的斬釘截鐵,「淌水來上班,鞋子濕了我報銷。」
「宋老師,」翁施急得腦門哐哐砸牆,「雨太大了,我水性不好,家裡都發大水了呀。」
「哦?那挺巧的,」宋堯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大床,意味深長地說,「我家昨晚好像也發大水了,一覺醒來床單被褥都濕了,連地毯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