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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拜了下去，鶯聲嚦嚦問道：&ldo;公子想聽什麼小曲兒？&rdo;沈淵聽問，轉過頭來，忽地一愣，衝口叫道：&ldo;柳影？&rdo;

那女子和酒保都是一愣，女子見這俊秀青年男子怔怔盯著自己，羞得低下頭去，滿臉通紅。酒保好心打圓場道：&ldo;公子想是認錯人了？她是樓下唱的，喚作露桃。小曲兒唱得極好，公子試試便知道了。&rdo;

沈淵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微笑道：&ldo;對不住，你長得真象我以前家裡的一位姑娘。&rdo;那叫露桃的女子福一福，道：&ldo;公子言重了。&rdo;沈淵便有心照顧她生意，道：&ldo;聽口音你是潁州府人？會用鄉調唱曲兒麼？&rdo;露桃道：&ldo;奴會。&rdo;在偏座上坐了，轉軸調弦。酒保自退了出去。露桃手揮四弦，一曲前調叮冬彈過，頓開喉嚨，曼聲唱道：&ldo;盤塘江口是奴家，郎君閒時來吃茶。黃土築牆茆蓋屋，門前一樹紫荊花。&rdo;

歌聲清雅宛轉，正是沈淵小時聽熟的鄉中曲兒。那時他年紀尚小，無憂無慮，常溜出去，在家門前池塘邊閒逛，塘中自有漁人撒網，鄉農浸菜，村女浣衣。浣衣的女子喜笑有興，常一邊洗濯一邊唱歌。他的貼身侍女柳影好容易尋著了他，攜他回去之時，口中也常哼小曲兒。那時的塘中波上，柳梢月畔，彷彿儘是這樣的婉妙歌聲……不知他離家之後，是誰去吃了柳影的茶？

露桃見沈淵發呆，也不敢相喚，默默坐在一旁。沈淵自回憶中回過神來，歉意一笑，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小銀稞子，溫言道：&ldo;唱得好，賞你吧。&rdo;露桃見那銀稞足有二兩來重，驚道：&ldo;公子，這麼多？&rdo;

沈淵一笑，道：&ldo;去吧。&rdo;露桃躊躇道：&ldo;公子……奴家再侍候公子幾個小曲兒，可好？&rdo;沈淵搖頭道：&ldo;不必了，你做別人生意去吧。&rdo;露桃聽說，只得收了銀子，又福了一福，自退了出去。沈淵一人，復又憑闌凝眸，一任愁思飄蕩。

此時正值午後，又因兵革連綿，街市蕭條，因此若大一個酒樓並無幾人喝酒，靜悄悄的。忽有幾人大聲說笑著上得樓來，在隔壁雅座內坐了，大聲喚酒保上酒上菜。

待得酒菜上齊，一人道：&ldo;這頭一杯我等必得同敬潘三爺，三爺仗義，古道熱腸，我等一家老小的平安，就託在三爺身上了。&rdo;眾人紛紛起立，向那姓潘的敬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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