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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卻難道竟要一頭栽進這深不見底，毫無希望的深淵中去？

他日間忙得腳不點地，除了確是事務繁雜以外，也是故意用外事攪擾自己。但是一旦四下沉寂，他立刻無可奈何地發現：自己從昨夜到今時所作的一切，全部都是在自欺欺人。

他沉默地盯著映在窗欞上的暗紅色的月暈，右掌如風，擦的一聲輕響，將身邊一張榆木書案劈碎一角。鬱怒而徒勞地再度安慰自己：自己作的並沒有錯。沈淵並不是聽人勸的人，為了當年那段痴心絕戀，縱是千難萬險，他也絕不會回頭……為了鄭驥……

為了鄭驥！步回辰心思積鬱難伸，對自己的作為亦是不滿，胸中煩悶不堪。便如瀚海中亂流洶湧，湍急兇險，丹田中真氣忽然鼓盪。心知不好，連忙凝神聚氣，緩緩拍出一掌，又復一拳，將紊亂的真氣重行調順歸納，匯入氣海之中。

他運掌雖慢，但一身無上內力透掌而發，非同小可，面前那張書案只要被他掌風拂至，便是咔啪輕響，木屑紛飛。一路掌法只使了小半，那書案已是裂紋遍佈，搖搖欲墜。步回辰自不著意，只專心發掌，調理內息。不遠處燭臺上的兩隻大燭亦被他的掌風鼓盪的明明滅滅，與窗欞上的月色相映，窗上樹影參差搖曳，明暗交替，彷彿一幅墨畫活了起來一般，更增奇麗。

步回辰轉側之間，忽見窗間花樹影中，緩緩步出一道暗影，在月色中清透微微。此時他真氣已平復大半，見了這道彷彿半透明的影子，眼睛一亮，揮掌輕削，無聲無息地又斬落一片案角，揚聲笑問道：&ldo;這掌法如何？&rdo;

窗外沉默一刻，輕聲答道：&ldo;掌勢凌厲，步法灑脫。是是華陰派的&l;四遊掌&r;麼？遊俠使劍，難怪掌法中亦帶劍意。&rdo;

步回辰聽他出聲答話，並未避開，心中大喜；又聽他談論武功，識見精當，更是喜悅，笑道：&ldo;只觀燭影，便認出了掌法來歷，好眼力好見識‐‐&rdo;說著，走至門邊開啟房門，瞧著月影中微微低頭，不肯與自己對視的眼前人，頓了一頓，柔聲道：&ldo;進來……說話吧。&rdo;

沈淵尷尬非常，此時此刻到步回辰房中去，便好似來自薦枕蓆一般。但現在自己有要事相求於他，又不能不應，躊躇一刻，終於邁步進門。步回辰在他身後合上門扉，知他決不會是為了與自己歡好而來，也不多問。見他並未將&ldo;嵐氣無鋒&rdo;佩在腰間，卻是執在手中，便道：&ldo;我只使了半套掌法，已經將房裡弄得亂七八糟。要是比劍，這裡可太過狹窄了。&rdo;

沈淵見他沒有曖昧曲解自己此來的意思，心中稍寬，咬了咬嘴唇，道：&ldo;不是比劍論武，是我有事求你。&rdo;步回辰拉他在桌邊坐下，溫聲道：&ldo;你我之間，用得著說&l;求&r;字麼？&rdo;沈淵問道：&ldo;那麼你是一定答應的了？&rdo;

步回辰微微猶豫，不知他又要去做什麼艱難險阻之事？復想自己與他明日一別，連能不能再見亦不可知，此時能與他秉燭相對，已是快事，又有什麼不能應的？當下一橫心，點頭道：&ldo;嗯。&rdo;

沈淵見他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倒有些好笑，嘴角輕揚，道：&ldo;幸而你還不是皇帝，不必講究天子無戲言。否則說一句話先惦量個一時三刻，聽你說話的人，準全給你悶死了。&rdo;步回辰聽得一笑，道：&ldo;便不是皇帝，咱們江湖中人，最講&l;信義&r;二字，都是言出必踐，也沒見誰為此不敢說話的。你有什麼要我為你做的，只管說吧。&rdo;

沈淵又握了&l;嵐氣無鋒&r;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