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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天梁被她一瞪一喝,作聲不得,知道自己偏袒女娃兒之意,已被教主識破,提心弔膽地見她喚了幾個女教眾進來,吩咐將晚綁上大廳外的高臺,不曾假手朱雀堂主,方才鬆了口氣。
小公主自幼居於滄海之中的人魚宮,嬌生慣養,肌膚嬌嫩,吹彈可破,剛被綁在高臺上不久,面板上就現出一團團淤青,襯著皎白如雪的膚色,愈加分明。
她一生之中,從未經歷過如此險境,擔憂害怕,遙遙望見臺下的諸多教眾烤著肉食,放聲談笑,說的都是江湖中的兇殺殘酷之事。
廳中火光熊熊,她只聽得身子發寒,戰慄不止,滿心想要捂住耳朵,奈何周身被縛,半點也動彈不得,少女如處夢魘,腦海里突然浮現出祖母溫柔而慈和的笑臉,耳邊響徹著族人們無憂無慮的笑聲。
滄海之中,有的是嘩嘩流瀉的水聲,有的是漫長而寂寞的歲月,族人們大多數心思單純,極少爭執,更沒有人間的波詭雲譎,爾虞我詐。
只是在那樣細數光陰如落花的日子裡,她從不曾想過,世上有人能夠輕輕一笑,便天高雲淡,山長水闊。
人魚宮裡驚鴻一瞥,她從未後悔認識崑崙來的青年男子,但是否茫然踏入人世,於她而言,當真是一個不該輕犯的錯誤呢?
有一個瞬間,她心底升起濃濃的迷惑,但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人間的長空那樣一碧如洗,承載著飛翔的鳥叢,彷彿滄海承載著翕忽的魚群;人間的蓮花那樣瑰麗莫名,在月色下盛放出令她念念在茲的絢爛。
而人間的他,那樣溫文而慈憫,陪伴在她身邊,彷彿高山陪伴著流水。
頃刻之間,姚教主帶著冷笑的面龐在她眼前恍惚晃蕩,她的段大哥,是人人神往的天之驕子,又怎麼會喜歡一個鮫人少女?
他居於巍峨險峻的崑崙,而她的家卻是寂寞幽深的滄海。
從一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是海角天涯,冥冥之中,到底是怎樣的緣分,讓她得以與他相識呢?
姚初晴命人詰問滄月珠的下落,見晚始終閉口不答,一臉驕傲神氣,怒火難抑,冷笑道:&ldo;本座倒要瞧這小丫頭能支撐多久。&rdo;
章天梁瞅著教主不備,拿了一皮囊清水,來到高臺,說道:&ldo;女娃兒,喝點水罷。&rdo;
晚抿了抿乾裂的下唇,喉嚨裡似有火燒,難受之極,嗔怒交集:&ldo;老頭兒你別假惺惺的,想從我這裡騙滄月珠。你也不是好人,我分辨得出來。&rdo;
章天梁本有此意,但一半也是見她未進飲食,臉色憔悴,不免有點心軟,見狀悻悻然地拂袖道:&ldo;老夫一片好心,怕你渴死,你既然不喝,那也由得你。&rdo;
過了一日,與章天梁分散四逃的教眾一撥撥回來,稟告道:&ldo;屬下等曾在途中遇到崑崙段暄,但他忌憚這小姑娘被我教擒獲,不敢動手傷人,只質問這姑娘的下落,屬下等忠於教主,絕不透露分毫,他無可奈何,只得放了我們。&rdo;
姚初晴聽得大惱,滿臉怒氣,叱道:&ldo;一群蠢貨!你們這麼回來,那段公子又不是傻子,難道還不會追蹤而來?&rdo;
一個少年的聲音應聲笑道:&ldo;說的對,我們家老段什麼都好說,就是不做傻子。&rdo;
姚初晴眼前青影一晃,不知何時站了個青衫少年,一張瓜子臉上酒窩深深,透出俊秀飛揚的神采,臉上笑嘻嘻的滿是笑容,抱著雙臂,有意無意地攔在姚初晴面前。
姚初晴不及問他姓甚名誰,如何來此,眼前一花,當空裡白影飄掠,疾風閃電也似飛向高臺。
臺上少女兩日未喝一口水,神智迷茫,眼中看出去,也覺一片模糊,驀地只覺暖風襲面,有人輕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