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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算起,到如今已經有五六年。周明艷真沒少給盧德音下絆子,但盧德音就跟尊大佛似的巍然不動。反而不動聲色的就扶植起王夕月來‐‐這一招很高明,王夕月那朵嬌弱陰險的食人白蓮花,恰恰是周明艷最應付不來的。跟她對上就跟被棘條纏上似的,渾身皮肉都被鉤刮戳刺著,痛不死也要難受死。
終於令周明艷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消停下來。
但這些個妃子,說到底都是伺候蘇秉正的。若蘇秉正不抬舉,盧德音再扶持,王夕月就真能蹦達起來?
周明艷也是吃了很多虧之後才明白‐‐是蘇秉正不許她動盧德音。王夕月不是盧德音的爪牙,而是蘇秉正的棋子。蘇秉正抬舉王夕月,是想告訴後宮這些不安分的女人,別認錯形勢跟錯人。她周明艷有皇長子沒錯,可盧德音的靠山是他蘇秉正。
‐‐她再喜歡蘇秉正又怎麼樣?蘇秉正還不是幫著別人打壓她?還是盧德音那個該死的老女人。每次想到這一點,周明艷就恨得腦中嗡鳴不止。
想到盧德音已經死了,她痛快得恨不能到蘇秉正跟前去,點上炮竹大肆慶賀。
周明艷仔細考量著高平侯夫人的建議,再想想她與盧德音之間的過往,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到蘇秉正跟前去招煩比較好。
她裝得再用力,蘇秉正也會一眼看出來,她就是在幸災樂禍。
要挽回蘇秉正的心,還得從長計議。
正文 2歸來(一)
乾德殿裡沒有用冰,一進門就有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
先皇后下葬得早,如今還在國喪中,乾德殿的宮女們俱穿著孝服,素淡得不著半點脂粉色。一個個的都繃緊了精神,屏氣寧聲的往來著,腳步輕得跟貓似的。明明裡裡外外都是人,卻壓抑得覺不出人氣來。
饒是好好的人,在這樣的氣氛裡也是要憋悶病了的。
盧佳音的眉心就輕輕的皺了起來。然而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還是知趣的垂下目光,沉默順從的跟在侍中的身後。
從側門進去,踩著線毯穿過一道窗格支稜的長廊,拐兩個彎,便進了蘇秉正的寢殿。
寢殿長闊,三進的帷帳都挽了起來,視野一通到底,便不覺得暗。最外一重帷帳前有宮娥在換茶‐‐蘇秉正身邊得用的宮娥多是盧德音所挑選,盧佳音無須抬頭,只看身形便認了出來,是殿中掌侍女官‐‐
&ldo;白姑姑,&rdo;侍中已低聲與她招呼,&ldo;盧婕妤到了。&rdo;
採白對盧佳音福身。目光掃到她,便不由攀援向上,待打量到她的眸子,便有片刻膠著。卻也沒流露出什麼異色來,只說道:&ldo;……陛下才睡著,貴人請稍待。&rdo;便端了茶進去。
引盧佳音進來的侍中也很快告退出去。
盧佳音就在外帷等著。
‐‐為了今日,她已經等了快一個月,並不差在這一時。
無人看著時,精神便稍有鬆懈。盧佳音掃了眼四周。日光透窗而入,樹影斑駁,光陰寂靜,她稍稍有些恍神。
寢殿裡依舊是以往的擺設。玲瓏寶閣、檀木書案、梅樹燈臺,還有花几上一枚白玉瓷花盆。花盆裡養著一節枯枝,枝上只殘留一片待落未落的幹葉子,盆土卻才澆灌過。
盧佳音望著那節枯枝出了一回神,等發覺時,她目光已經凝在了蘇秉正身上。
蘇秉正還在睡著。
站起來看多麼挺拔的青年,在空曠的床上一臥,也才只佔這麼點地方。他睡得寧靜,夏衣鬆垮的繫著,膚色白得像一壠新雪。只眉眼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