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鹽(第1/7 頁)
冬日晝短,飛機落地時,滬城夜色正濃。
喬家派來的私家專車早早就到了機場,待蘇稚杳下機,便接她去到聖約斯。
聖約斯私人神經專科醫院,是滬城最頂尖的私人醫院,從醫療裝置到醫護資歷,以及昂貴的用度,就決定了它的特殊接待群體。
醫院造價不菲,建得像宮殿。
蘇稚杳見過孟禹後,沒讓人陪著,自己去到內部最深處那間獨立病房。
這條路,她走過十年了。
推開病房,裡面光線昏弱,唯獨床頭沉著一盞黯淡的暖橘光,只能艱難看清路。
蘇稚杳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床邊的陪護椅悄悄坐下。
病床上的女人正在沉睡。
她有著很溫和的五官,眉眼到嘴唇,弧度都是柔柔的,沒有尖銳的稜角,和蘇稚杳很有幾分神似。
臉型偏橢圓,鼻子微鈍,闔目躺在那裡,盡顯南方女子含蓄溫柔的美感。
蘇稚杳手肘支腿,彎腰託著腮。
從昨晚到現在,她又是醉酒,又是匆匆趕來滬城,明明只過了一天,卻讓人感覺發生了很多翻天覆地的事情。
現在這麼坐著,她突然感覺全世界都靜下來了,心靜了,就控制不住去思考。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和蘇柏挑明。
其實想想,挑明瞭對她沒什麼好處,左右不能逆天改命,說開了,反而還給了蘇漫露在自己面前明目張膽的威風。
可就這麼不了了之嗎?
蘇稚杳望著病床的女人,想起昨夜那通電話,想起自己無助時,那一聲沒有回應的媽媽。
“我哪裡來的女兒”這一句稻草,壓在她情緒的臨界點上,那感覺,就像是清寒一片的世間,所有人都圍著爐火取暖,只有她自己蜷縮在落雪的山谷裡,伸出手去,都沒誰分她一寸暖熱。
人一閒著,真就喜歡胡思亂想。
蘇稚杳深深吸上一口氣,調整紊亂的心緒,努力把惆悵和壓抑從腦子裡趕出去。
女人突然發出一聲深長的呼吸。
蘇稚杳忙不迭把眼眶的溼憋回去,剛挺身坐直,女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你是?”女人嗓音很啞,含著久未汲水的枯涸。
“我……我是……”
蘇稚杳支支吾吾,一時竟難以開出口。
從未有過這樣,但這回蘇稚杳心有餘悸,怕一連兩日,要再承受她的那句哪裡來的女兒。
不是任何人的錯,病房座機沒有備註,她反應再正常不過,只是蘇稚杳聽來免不了難受。
蘇稚杳聲音啞在喉嚨裡,卡頓半晌,她躲開視線,站起來小聲說:“我去給你倒杯水。”
茶水臺前,蘇稚杳又是洗杯子,又是試茶溫,一刻不停,明顯是在迴避什麼。
喬漪慢慢坐起身,看著小姑娘亭亭玉立的身影,深思片刻,忽然出聲:“你是不是我女兒?”
這是一句發自內心的認真詢問。
蘇稚杳僵住短瞬,倏地回過身,四目相對時,她鼻腔一酸,驚愕得說不出話。
“難道不是?”喬漪雲裡霧裡。
以為自己是認錯,她尷尬地笑了下:“睡前他們給我看過我女兒的照片,她叫杳杳,和你挺像的,我還以為……”
“是!”蘇稚杳聲線略顫,氣息都透出壓不住的激動,語無倫次說明:“我是你女兒,我就是杳杳。”
喬漪並不懷疑,目光柔柔地亮起來,語氣掩不住驕傲:“我就說,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我女兒。”
蘇稚杳混著哽咽,聽得一下笑出了聲。
鐘罩之下無裂痕,窒息得透不過氣,但此刻天降細縫,她有了大口呼吸的機會,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