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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謝娘娘教誨!&rdo;
天上好似掉下了雨點,稀稀落落地打在身上,沁著絲絲的涼意。
後宮沉靜了下來,鬧鬼的事也終於消停了。後來聽說,那夜湘嬪吸入煙霾過多,加上之前驚嚇過度,雖然把命救了回來,卻徹徹底底地瘋了。她整日地縮在牆角,總是搖著頭神色恍惚地說著:&ldo;不是我,不是我!&rdo;
皇上念她與傾嬪姐妹情深,便把她安置在傾嬪寢宮偏殿,讓傾嬪照顧著她。
傾嬪倒是無大礙,只是手腕被大火灼燒,傷了骨頭,以後拿不了重物罷了。
而君修卻不知為何,第二日又帶著人回了京城,大臣們問起時,皇上給的解釋是,王妃念家,如今屍骨未寒,他還需在京中陪她數日。
只是那之後,皇上很少進入後宮,偶爾去一趟,也多是去了江蘭馨那裡。後來江蘭馨給千錦傳信,說皇上的身子越發不好了,那日他不住地咳嗽大家都以為他只是染了風寒,可這許多時日過去,他卻依然咳著,若單是風寒,早就該好了。
她的意思是,她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千錦去了六皇子寢宮。
多年前他母妃去後,皇上曾想把他給其他妃嬪撫養,可他不願,便一直一個人住在他母妃生前住過的院子裡。
千錦不知那天皇上怎麼處置了他,可若要知道當天具體發生了什麼,找他肯定是沒錯的。
她到時他宮中只有一兩個年歲很大的老嬤嬤,他還是穿著那一身粉色衣衫,正對著鏡子細細地瞄著眉,見她進來,他沖她莞爾一笑:&ldo;你來了?&rdo;
彷彿冬日漫天大雪裡一朵含苞的花。妖冶,邪魅,卻又荒涼。
千錦把食盒放在桌上,只說是突然想起六皇子,便過來看看。
他放下眉筆,又拿起胭脂,用手指沾了一些,在臉上勻開,然後轉過頭問她:&ldo;好看麼?&rdo;
千錦不知他是何意,可她心中總有一種感覺,即便他之前幾次要殺她,他也本是善良的。
她點了頭,他笑得更燦爛了,也用同樣的方式在另一邊臉上仔細抹著。
他長得很漂亮,畫著女子的妝容,雖然還是可以看出男子的輪廓,卻也是一種英姿颯爽巾幗英雄般的美,倘若之前沒有見過他,她定然不會以為他本是男兒之身。
等把妝畫好了,他施施然起身,拈著蘭花指給她倒了茶,才終於問她來此的真正目的。
千錦想了想,終是問道:&ldo;奴婢不明白,六皇子為何要裝鬼嚇人,又為何要火燒三位娘娘?&rdo;
他動作微滯,剛拿起茶杯的手在空中頓了片刻,卻痴痴地笑了起來。
&ldo;你在這宮中多久了?&rdo;
&ldo;奴婢生來便在宮中,如今已進十四個年頭。&rdo;
&ldo;宮中的事,你知道多少?&rdo;
千錦被他問得一楞,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倒也不在意,繼續說著:&ldo;你看這宮裡啊,富麗堂皇,高高在上,可不過百頃的地方,卻四處都埋著冤魂,有的人死了,卻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do;
千錦沒回答,他似乎也根本沒打算讓她回答。
&ldo;其實死一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之前心裡盛著的不是驚恐,不是害怕,是那種被傷透了心的絕望!&rdo;
他的聲音,是無盡的蕭索和荒涼。
他還說,他每走過一處,都感覺到無數的怨靈在哭喊著,可路上的每一個人都無動於衷。
說這些的時候,他是笑著的,那種溫柔和煦的感覺,和之前猶如鬼魅的笑容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