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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安靜,謝長亭的聲音忽然在大殿裡突兀地響起,她道:「師父,山下作亂的狼妖已除,共有六名孩子喪生,還有一位救了下來,但是小腿受傷,無處可去,弟子便私自將人帶回了長極觀。」
師父這才緩緩睜開了眼,他的眼睛瞳色很淺,不像大多數人的瞳色,墨一樣漆黑,正正經經不笑的時候有一種淡淡地疏離之感。
師父的道號為「相離」,但是知道的人並不多,同觀的師兄姐弟們都尊稱他為師父或者師尊,他反倒習慣這種叫法。
至於道號,誰去管這個呢,師父又不出世,長年鎮守在長極觀裡,偶爾出去也只在霧靈山上轉悠,幾乎不與山下人接觸。
只聽師父開口道:「狼妖如何處置的?」
謝長亭道:「隨便刨了個坑,埋了。」
話音一落,一拂塵順手甩過來,謝長亭險險避過,師父怒道:「下山之前怎麼跟你說的,超度超度,你刨個什麼坑?」
謝長亭張了張嘴,不好意思地道:「好像是忘了超度這回事。」眼見著師父又舉起了手中拂塵,她趕緊補充,「夜晚山中精怪多,弟子刨坑埋了它也是為它好,不然就算超度了,狼妖屍身還是會被精怪獵食的。」
「……那你就不能兩件事同時做?」
「……」好像也是哦,謝長亭道:「要不然弟子現在去補上。」
說完還真準備現在就去,師父淡淡道:「現在去也晚了沒用,但願不要有怨念起才好。」
其實後面一句話相當於廢話,狼妖本就嫉恨霧靈山下的村民們,他修成精後第一件事便是報復這些人,但它報復的範圍實在太廣,很多無辜之人都牽扯其中,長極觀守著這一塊地,自然不可能再讓它繼續作亂下去,無法無天了都,而且山中精怪重重,一個不管兩個不管,人間就要亂了套。
謝長亭便是遵了師命,將第一隻作亂的精怪斬殺,殺雞儆猴,護著凡人,也好讓霧靈山上的精怪們想害人之前想想狼妖怎麼死的。
但這狼妖的子孫們卻也是因為清溪鎮的人才死的,說是一報還一報,但終歸凡人有靠山,謝長亭便是站在凡人的立場上殺了狼妖,又沒及時給它超度,這讓狼妖如何不起怨念。
謝長亭聽了師父的話,回來又規規矩矩坐好,她其實很想問問,人和妖之間的帳到底該怎麼算,感覺都有錯,但真正放任一直報復下去的話,那就永遠沒個盡頭了。總得有一方要妥協,但是誰都不願吃虧,誰都不願成為妥協的一方,所以仇恨繼續,矛盾繼續。
就像她,她殺了狼妖,狼妖如果真起了怨念,但凡有機會,定然會與她糾纏不休,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她只聽師父的話,她要護著霧靈山下的人,狼妖殺了人所以狼妖必須死。
那如果人犯了錯呢,誰懲罰他們?
一師一徒靜靜地坐在殿裡,檀香繚繞,殿裡一陣陣淡然的香氣,燭火明亮,師父撫了撫自己的鬍鬚,忽然道:「說說那孩子吧。」
謝長亭這才又想起了方蘭舟,她道:「那孩子原是被狼妖抓上山的,弟子遇到他時,他的腿便受了傷,許是受了驚嚇,說自己沒有名字,也不想回家去,弟子過幾日便要下山,帶著他實在不方便,便想著將他留在觀裡,交由青娥照看,不用特地安排居住的地方,弟子走後,那間竹屋便留給他好了。」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師父,謝長亭又補充道,「他叫方蘭舟,弟子取的名字,很好聽吧。」
好不好聽師父也沒說,只是問:「多大。」
「十歲」謝長亭道。
然後師父閉眼掐指算了算,謝長亭卻瞧著師父眉頭越蹙越緊,她心裡有些小緊張,反倒安安靜靜地等著師父說結果。
師父精通推演之術,這是謝長亭跟在師父身邊唯一沒有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