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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死沙龍了,但顯然的,這家出版社也有讓他不得不去的沙龍。
寫作是一種私密事,拿到明面上說的都不是寫作。他觀察了許多天,知道一位作家愛上了另一位作家的妻子,然後他們爭風吃醋,不同於年輕人的直白率真,他們玩弄話術,就像揮舞著自己的權杖。羅曄知道,這完全不需要潤色,淳樸的自然界求偶至少能給他拿下國內獎項的大滿貫。
人性的,太人性的,都是獸性的。
他喝一點咖啡,當別人問起他的壞臉色時便推脫給自己與生俱來的厭世面孔。
「你真該知道他們,」一位有資歷的作家對他抬了抬下巴,通常被這樣示意的年輕作家都會極快的點頭稱是,羅曄略做考量:「我是個新人,先生。」
老作家也恭維他:「真希望以後的新人都像你一樣。」
「過譽了先生。」
「你真應該知道他們寫的角色,懶漢,無恥,媚上的蠢貨,然後配上漂亮的女郎和更多的漂亮女郎,緊接著就是官場春風得意。」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無恥至極。」
羅曄也不大喜歡這種小說,這類小說總會把細緻的情緒的把控簡化成『xxx深受感動』『xxx忠貞的對丈夫』。令人讚嘆的人或許有許多道德,但多數人有一種道德就謝天謝地。不考慮哲學和道德,作者出於自戀將主人公設定成如自己一般的『完人』,同時寫出『婦女的唯一道德是忠貞』亦或是『女子最好的嫁妝是貞操』這種絕世笑料,更顯得無知和麵目可憎,也的確是可恨的。
偏偏近年來陰謀論盛行,這般看似玄妙實則粗劣的文字可謂大行其道。
他說:「您說的沒錯。」
老作家滿意地點點頭,頗有我沒看錯你的架勢,「我覺得國家就應該禁止這種書籍。」
羅曄搖了搖頭。
老作家注意到了他無聲的反對,臉色也沉了下來:「作者應該為讀者負責,這種不負責的作者應該受到制裁。」
他心道:查拉圖斯特拉不向人群宣講,我又不是讀者的他媽,為什麼要為讀者的審美水平發愁?
當然這種話是不可以說出來衝撞前輩的。
「不應該是國家的制裁,這種制裁應該來自於讀者,讀者選擇文學,好的讀者選擇好的文學,壞的選壞的。同時雖然我討厭他們的主人公,但對他們的主人公進行道德評判卻絕非我願。」羅曄搖了搖酒杯兀自笑道:「安娜卡列尼娜出軌了,但是不妨礙我們愛她不是麼?要知道,文學的藝術細緻柔軟,任何強力都可能從根源上毀滅它。」
沙龍再也沒有邀請他,但他樂得清閒。
「所以你就這樣被逐出門去了?」禾遠逗弄懷裡體弱多病的小貓,雖然它已經是個成貓,但四肢卻生得格外短,即便是張牙舞爪也兇得有限。
「是啊,」羅曄毫無負擔道:「『可龍不能得勝,天上再也沒有他們的地方了。』」
「瞧瞧你,好端端的,又開始念聖經。」禾遠冷笑一聲,問道:「新的文章還是沒有思路麼?」
「只要我拿起筆,我就會有思路,但是不成熟,我並不能在這個時候寫出來。」羅曄嘆口氣:「需要更合適的時機。」
他現在很想寫禾遠,但禾遠是個謎,對於他的過去羅曄一無所知,至於他的未來——羅曄覺得禾遠在小說中就是個配角命,為主人公勞心勞力,然後什麼回報也沒有就九泉含笑的武俠高人形象。
「讓我想想,」禾遠把貓從懷裡推下去,「你難道想寫我?你會因為別人對你的愛而愛上這個人麼?」
羅曄搖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我得提醒你,千萬別向我提問我不能回答的問題。」
「不能回答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