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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瓷碗便被強硬地從她手裡奪走。
「阿玉。」
陳之華說:「我很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彷彿剛才的溫情亦只不過是轉瞬的錯覺。
他再開口,語氣裡已然帶上十足的警告意味:「我說過,如果你和我的心不齊,是帶不回來女兒的。你不為我就算了,難道也不為我們這個家考慮?」
黃玉聞言,無助地閉上眼睛。
只有心神俱疲。
……已經五年了。
她想。
五年來,有無數次,她幾乎都忍不住要提醒面前這個儼然瘋魔的男人——那根本不是你的女兒。
甚至於這一點都不用她提醒。
在陳之華身邊,已有不少人看出端倪,其中就包括那個對他忠心耿耿的白骨。
遲雪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白骨等人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人探訪她的過去。
太多懷疑的理由,他們疑心漸起。
於是無數次地建議陳之華去做親子鑑定。
然而,陳之華卻一口咬定,遲雪只有可能是他的女兒,是他親眼所見。
他拒絕去做親子鑑定。
也嚴厲警告,不許任何人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做「多餘的事」。
關於血緣的紛爭,由此只能不了了之。
黃玉卻無從得知,陳之華究竟是因為知道真相所以迴避,還是喜歡這樣自己欺騙自己的把戲。
只有無數個午夜夢回,她在噩夢中驟然轉醒,卻發現枕邊人依舊未睡。
黑夜中,一雙冷幽幽的眼睛靜靜盯著自己。
【阿玉。】
那時他說——沒來由地,只是突然開啟了某個久違的話題,他說:【從十六歲開始,我心裡就想著,有一天我會娶你。】
十六歲,陳之華還未混出什麼名頭,只是永常路一帶、某個「老大」身邊的小跟班而已。
而黃玉亦家貧,彼時早早便輟了學。
為了補貼家用,整日在路邊做珠串和小飾品賣錢。
後來。
便如一切狗血的時代愛情故事的開始。
她湊不出混混頭子逼交的保護費,被當街拖到小巷。
一旁的攤販明明都看著,卻都不敢惹事,不敢出聲、更別提救援幫助。
她驚慌間厲聲喊叫,拼命掙扎,卻仍舊推不開身前凶神惡煞的男人。
原以為自己一生的清白就交代在此。
絕望之際,男人卻忽然停住動作。
繼而不敢置信地捂住腦袋回頭。
「陳之華——!」
下一秒,男人高聲痛罵道:「你他/孃的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她嚇得一動不敢動,抬起頭去,見那少年逆光站著。手裡豁口的啤酒瓶,「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他卻依舊面不改色,
只當機立斷趕開幾個上前來圍攻的小混混,一聲「跟我走」,便彎腰拽起衣衫不整的黃玉。
兩人向著小巷深處奪路狂奔。
小巷七彎八繞,身後的人罵聲不停。
一路雞飛狗跳。
——但,儘管很多年後,他們已然反目成仇,兩看生厭。
黃玉還是忍不住,會很偶然地夢到這一天:想起那天的風,那天的路,那天的人。
想起狂風颳得她頭髮亂舞、睜不開眼,旁邊的少年卻像是沐浴在光裡——他緊攥著她的手臂,把俗世的一切拋在身後,只對她說:「跟我走。」
她就真的跟他走了。
可是以後該怎麼辦呢?
他們後來靠躲在垃圾桶裡避開追捕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