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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塔遙遙在望。
宅共五進,兩側有廂院,前後有亭園,花了三天工夫,大批工人盡夜趕工,整理粉刷得煥然一新,前園的園門上高高掛起一塊匾額,刻繪了兩個朱漆大字:“文園”。
他成了“文公子”,駿馬輕裘出入市中。他的跟隨也一身華麗,而且也乘馬,只是穿著已改。經常是三匹馬或五匹馬在各地現。
他並未易容,只是穿著已改,玄狐背掛,外罩輕裘衣玄狐及滾邊的鹿短靴,手應太平坊場家皮貨店的最名貴馬中。看外表,玉面朱唇劍眉入發,星目黑多白少,在俊逸,也流露出四分書卷氣。
他經常帶的兩名十六七歲年青健僕,是上好羔皮的玄帽,也相當的清秀,一個在鞍後載了拜匣,一個載了大型革箱,三人三騎出入市肆,誰也設想到這位青年俊逸的少年公子,會是告示上的江洋大盜蔡文昌。長安城的人,都認為江洋大盜做了案之後,必定遠走高飛,也許已經遠出千里之外,長安城決不會有蔡文昌逗留啦!
這天,天空中白雲悠悠,風勢已止,溫暖的陽光照耀。原野中一片嫩綠,草木的嫩芽在陽光中生氣勃勃。
三匹健馬從小徑走向慈恩寺,信蹄而行,春光明媚,城中的達官貴人大都帶了家眷出城踏青郊遊,大小道路中車馬如龍,城北北至渭西,東至霸陵橋南,南抵群相故里甚至已終南山,西至豈邑,全是郊遊的紅男綠女,嚴冬逝去,該是透口氣的時候了。
慈恩寺,在曲江廢池的西北角。在新城未建之前,這兒是唐朝舊城內風景區。目下曲江池已大部淤塞,去容園巳無蹤跡可尋,敦化李修政坊,青龍坊,曲池坊……全都成了荒郊,僅有一些本朝的暴發戶零星建起納福的庭園,往日的繁華已成陳跡。
只有慈恩寺附近仍是依然如故,並未隨朝儀的興衰而沒落,唯一不同的是,早年在城內今在城外而已。
慈恩寺原是隨朝的無漏寺,唐高宗為紀念文德鏈後改建為慈恩寺,誰會至西天取經的唐三藏和他的弟子在寺內翻譯佛經,永微三年,唐三藏請建告佛塔藏經,高僅五層,這便是大雁塔的前身。後來塔頂倒坍,改建為七層高塔,高十六丈,便是目下的大形塔。
提起雁塔題名,曲江池乃是漢武帝所造,側有笑容園,是一處名勝區,也是禁犯。到了唐朝以後,新登科的進士舉人,皇帝必在這幾賜宴,然後到了大雁塔下立碑題名留傳後世,盛況空前,這是科舉時代最光榮的事,天下聞名。
碑上大都題名,也題有詩,白居易的口氣很大,他題的是:“大雁塔下題名虛,十七人中最少年。”
因之,絕大多數人,都以為在一雁塔題名的人,必定是皇榜中的新進士,真實不是那麼回事。唐代以後,慈恩寺成了風景區,在人遊覽,誰都可以留上姓名,大雁塔所加建的方碑已不再有帝榜與其他省籍的進士姓名,成了陝西的新進士的專有品了。而遊客中附庸風雅之輩,也不甘寂莫地留下姓名,這些留名的人中,形形色色,有名賢大德,有方外高僧,當然也有販夫走卒,樹木之上,刻上“××到此一遊”的字句,比比皆是,不足為奇,也聊充一下雁塔題名客。
至於立碑題名,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立碑題名的,必須是皇家新客才行,到了民國成立,還出了一個特殊人物,便是臨時總統徐世昌,這位爺在清未中舉,名次靠後,排名也靠後,心有不甘,在就任中華民國臨時總統時,獨自立了一座大碑,大寫“徐世昌”三字,出當年心中的一口悶氣。
慈恩寺算不了什麼,著名的是大雁塔,方碑如林,花木扶疏,是春遊的好去處。加以這一帶大平原地勢高,也是往昔華遊苑故址,也再遊華原,每年的上巳日,城中仕女假使不來亮亮相,就不配做長安的大戶大家,總之,這兒比其他的死皇帝陵墓和快成廢墟的故宮林苑好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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