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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突地一動,卻聽凌琳已自嬌喚一聲,掩面回過頭去。
伊風心頭一凜,定睛望去,只見這個少年木然捧著拜盒,筆直地站在亭前的石級上,連目光都沒有轉動一下。
而這雕製得極為精緻的檀木匣中,一張淡黃的紙柬之下,竟赫然放著一顆髮髻蓬鬆,卻無絲毫血跡的人頭。
剎那之間,伊風只覺全身又自一震,探手奪過這紫檀拜匣來,揭開紙柬,凝目一望,只見這顆人頭面容衰老蒼白,不但沒有一絲血跡,更無一絲血色,生像是蠟制的人頭一樣。
但這面容一入伊風之目,他卻不禁驚喝一聲,顫聲道:
「硃砂掌尤大君!」
他再也想不到這紫檀匣中的頭顱,竟是天爭教兩河總舵中的金衫香主,也就是他以詐死愚之的,硃砂掌尤大君!
他一驚之下,目光抬起,厲叱道:
「站住!是誰叫你來的。」
鍾靜冷冷一笑,道:
「方才弟子既然未走,此刻便也不會走,呂大俠只管放心好了。」他語聲一頓,冷冷又道:
「至於是誰命弟子來的,弟子原以為呂大俠早已猜到了,不過呂大俠既未猜到,只要一看家師隨匣奉上的拜箋,也可知道了。」
他目光筆直地望在前面,動也不動,像是生怕自己又會望到那穿著一身輕紅衣衫的少女身上似的。
伊風聞言心中卻不禁又為之一凜,一手展開紙箋,只見上面寫道:
「鐵戟溫候呂南人閣下勛啟:
閣下威震式林,名傾天下,無無緣識荊,常以為恨,年前忽傳閣下死訊,無實驚悼莫名,至今方知此訊實乃誤傳。
閣下咯施小計,便已愚盡天下人耳目,因是無更對閣下之心智景仰矣,因無與閣下,實乃一時之瑜亮,惺惺相惜之心,實所難允,是以無先為閣下報卻保定府城外一掌之仇,並將此愚人之頭顱,送給閣下,復為閣下報終南山下一劍之恨,將來自長白之無知老兒,斃於閣下之前,更為閣下除卻淫奔之妻——
看到這裡,伊風不禁大喝一聲,目光之中,幾乎噴出火來,只見下面寫道:
「由此可見,無對閣下,實已仁至義盡,怎奈閣下卻偏偏與無為敬,豈非令無傷新。」
伊風瞠目大罵道:
「無恥,卑賤,無恥之極,卑賤之極!」
卻見下面寫道:
「今無有事赴江南,又復不克與閣下相見,無更以為憾!」
伊風冷笑:
「我更遺憾。」他直恨不得食此人之肉,寢此人之皮。
下面寫道:
「今歲五月端陽,無敬治黃雞艾酒於南湖煙雨樓上,但望閣下能來一醉,無與閣下緣慳一面,至時想必能盡歡也,專此奉達,並問金安。」
下面具名,自然是:
「天爭教南七北六十三舵總舵主蕭無拜上。」
伊風的手掌,已因激怒而顫抖起來,他直恨不得能將這一張冷血的書柬,一把撕成兩半。
但是,後面卻仍有字跡:
「又及:
尚有兩事,無必須對閣下一謝,一為閣下竟然慷慨毀去面上之面其,使無從此心安,二為閣下之寶馬確乃神駒,予無方便不少,而閣下竟以此馬相贈,無怪閣下慷慨之名傳遍天下也。」
「再及:
今式林中人均已知閣下未死,閣下棄祖宗之名不用,豈非可惜?一笑。」
凌琳此刻已悄悄轉過頭來,她雖然沒有看伊風手上的信箋,卻看到伊風面上憤怒的神情,她知道這封信裡,必定有著許多不堪人目的話。
於是她靜靜止住啜泣,悄悄伸出手掌,捏住他的臂膀。
那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