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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味深長地說。姜大明心領神會,點頭應允。
不料事態的發展很快變得令姜大明難以左右。尹七七被約去談話後,哈文昆打電話告知了姜大明。姜大明聽出老領導聲音裡多了一絲不安的成分,這在以前是很少有的。
沒有辦法,善後的事只能由姜大明來處理,這已是多年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姜大明很清楚,作為在幕布前跳來跳去的木偶,自己不得不聽從幕後牽線人的擺佈,一步步往溝壑裡越滑越深,正因為身不由己,每滑下一步,都意味著離自拔自救自贖又遠了一步。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再妄想有從深淵裡爬出去的可能了。宛如一輛戰車,幾個人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命運共同體,這輛車如果翻了,就只有同歸於盡。
他把活兒交給虎頭,當然他說得很含糊,頂多是一種暗示,暗示這個人給大哥造成很大的威脅,如果這個人不能識趣地“閉嘴”,後果不堪想象。
“想讓他閉嘴那還不容易?上次教訓了那女記者,他不當回事,這回該讓他吃點苦頭了!”虎頭表白道,“這老東西也是活膩了,敢找大哥的麻煩!放心,我來替大哥擺平他!”
其實姜大明並不想要紀主任的命。作為公安局長,他明白命案和一般入室行兇案的區別在哪裡,打傷一個人,甚至將他致殘,只要受害人有口氣,都可以列為普通刑事案件。但奪人性命卻屬於謀殺,謀殺在全世界的刑法典中都被列為一級重罪不能赦免的,而策劃謀殺的人甚至罪重於出面行兇者。他的本意是打掉紀主任的銳氣,最好能令他失去直接參與追根溯源的行動能力,不曾料到的是,虎頭那夥人會那樣手黑,竟然一下子就擰斷了那位內分泌專家的脖子。
不過這樣也好,一了百了,最大的一顆隱型炸彈清除了,案件偵破畢竟還是要靠他這個公安局長,想想辦法,總是可以做到天衣無縫的。
誰知道哈文昆得知紀主任死訊後,在電話裡把他好一通痛罵,連聲說他“蠢”。正在發愁不好向程可帷交差,這邊又被自己的老上司責罵,姜大明一腔火在肚子裡無法發洩,自覺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是人”,氣得他看什麼都不順眼,以至於敲門聲傳來,他連想都沒想就罵道:
“敲什麼敲?滾進來!”
門開了,進來的卻是姚宜南,一身筆挺西服,頭髮打理得油光水滑,看著滿面怒色的姜大明,笑嘻嘻地問:
“大哥這是怎麼啦?哪來這麼大的火氣?”
一副風流小生做派的姚宜南屬於姜大明的“鐵”哥們兒之一。當初騰鰲集團初創,於先鰲學著南方先進管理方式實行股份制經營,要求員工全員持股。騰鰲集團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發展成為本地區民營企業的龍頭老大,姜大明可以說功不可沒,於是於先鰲沒讓姜大明掏一分錢,便給了他5%的乾股,每年的股息分紅事宜都是姚宜南辦理的,由此兩人結成了非同一般的交情。加上姜大明對聲色犬馬的喜好盡人皆知,而每當這種時候,都是姚宜南出面做東,甚至到俄羅斯去開洋葷,於先鰲也安排姚宜南作陪,幾年下來,除了老婆之外,兩人已經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騰鰲集團其他員工見了這位副市長兼公安局長都有些敬畏,唯獨於先鰲父女和姚宜南拿他不當回事兒。在這幾個人面前,姜大明也的確硬氣不起來,尤其對石榴,他甚至有三分畏懼。
“算了算了,大哥,犯不上為工作的事生那些不值錢的氣,走,跟兄弟去敗敗火!”姚宜南掏出煙遞上一根,輕佻地說,“上回大哥看好那雛兒,我已經調教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叫大哥嚐嚐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