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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說了那一句話,路禾怎麼聽都覺得耳熟, 像昨天剛通話過,只是短了一些距離。
現在面對面。
「你好吝嗇, 」她反反覆覆這樣抱怨,甜絲絲的嬌嗔口吻:「你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又兇、又冷,天天端著架子, 還不理人!」
路禾越說越氣,能把自己氣哭。於是手一揮把他領帶扔了,盤坐在床上瞪著他, 眼淚要掉不掉。
辭顏一時間怔住。
這是以前在電話裡,她經常說的話。
那個時候他身體不如現在,躺在病床上咳,不願讓她聽到,就死死壓著聽筒彎腰去另一側咳得撕心裂肺。等稍微平復以後,手機還沒靠在耳朵上就能聽見她嘰嘰喳喳的話,碎得跟小米粒一樣。
都能想像有隻鳥兒,渾身羽毛光滑靚麗,尾羽纖長又漂亮,團在你手心用小嘴一下下啄著你,怨你不理她。
路禾瞪累了低下頭,蔫蔫坐在那,衣領後隱約有一片瓷白。
她很困,潛意識卻說不能睡。
「阿禾,」辭顏刻意放緩聲音,帶著些引誘,低低喑啞,像夜間隔壁偶然傳來的提琴聲,「還想聽故事嗎?」
路禾眯著眼,不抬頭。辭顏一句話把她拉回到電波里,跟以前說話沒什麼區別:「想啊,可你又不講。」
邊撒嬌邊抱怨的語氣,很難讓人區分,她究竟是在索求,還是單純的愛嬌。
故事套了一層虛偽的皮,用來掩蓋真心。
「阿禾。」他輕聲喚。
路禾終於捨得抬頭看他一眼,蹙著眉,很快又闔眸,「我好睏,你不講我就要掛電話了。」
她歪頭的樣子有些不耐煩,還做出打電話的樣子。
辭顏笑出聲,將她攬到自己懷裡,路禾求之不得,順著他的手將臉貼在他側頸。
肌膚相貼,體溫瞬間發酵。
在這沉沉的暖意下,睏倦感翻倍,路禾嘆喟一聲將全部重量壓在他肩頭。
馬上就要一頭栽進夢鄉,辭顏扶著她的額一直在喚,「阿禾。」
路禾便被一根繩吊著,上不來,下不去,想剪了那根繩掉進黑沉夢境,又舍不下他刻在記憶裡的嗓音。
她更緊地蹭著他側頸,恨不能整個人都嵌進去,含糊嗚咽著。
辭顏不想讓她那麼快睡著,像在車上一樣,摩挲著她側臉喚她名字,一聲聲喊,一聲聲回,她乖得不得了。
路禾的聲音越來越弱,回答的間隔也越來越長,辭顏突然問:「你想他嗎?」
整個十七歲裡,「他」只能是那個人。
路禾的意識被拉回一絲,睜開的眼泛著迷惘,說:「不想。」
辭顏的手停了,神色有些空白。
「阿禾再也不想見他了嗎?」
「……」她不響,在他肩上歪歪頭,仔細思考,半晌後悶悶的說:「不想見了。」
「因為他沒有來嗎?」
「……」
路禾沒說話,閉上眼。
因為他沒有來嗎?她忘記了。
忘了他有沒有來,也忘了很多他說過的話,只記得那天的雪很冷、很冷、很冷……
似乎記憶也被霜雪充塞,冷得像一百斤的厚被子,壓到她喘不過氣。
記憶不斷回閃,一遍遍提醒她說:他沒有來,他不在意,他什麼話都沒說。
雪化掉後將她冰封。
辭顏沒再說話,抱緊了瑟瑟發抖的路禾。
一夜安眠。
第二天是個少見的晴天,冬日暖陽。風吹得人心冷,頭頂卻是明亮的太陽。
陽光從一側照進來,順著百葉窗的縫隙悄悄溜到地毯上。
辭顏看一眼沉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