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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這才切入正題,微微笑著說:“葛賢弟可聽說一樁奇事,我們府裡的寶玉,就是我的堂弟,一向本本分分,不愛惹事是非的,前兩日,忽然在外面叫人家套麻袋裡打了,究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手,為的又是何事。”
葛浩灃裝出一臉懵懂不知的樣子,說:“真的嗎?那可是奇了!”
賈璉心裡恨罵,你就裝象吧,別把人都當寶玉那樣的傻子,被打了都不知道是何人打的!賈璉不動聲色地說:“是啊,可把他爹孃,還有我家老太太心疼壞了!又罵跟著寶玉出門的人是無用的殺才,五六個人還護不住一個小爺,把那些人弄去一個個捱了板子,還不夠,又叫膝蓋下面墊著碎磁器片子罰跪呢!看得我都有些於心不忍,你說那打了寶玉的人也真是的,他倒是逞了心了,卻連累得那些奴才們遭了殃。”
葛浩灃唇角一勾,說:“素日聽聞府上待下人寬柔,可見道聽途說未必是真。不過,賈兄特為請我來,就為了說這一樁小事嗎?”
“不是你做的,我找你做什麼?”賈璉慢悠悠地說。
葛浩灃到底年輕,沉不住氣地說:“賈兄不要空口無憑地亂說。”
賈璉笑著說:“我們也打過幾回交道了,葛賢弟難道不知道我的為人,竟然誤以為我是會空口說瞎話的人?”
葛浩灃狐疑地盯著他,心想,這賈璉啥意思,他懷疑我指使人打了賈寶玉?難道說他真有證據?不能,多半都是詐我的,詐得我亂了陣腳,說了實話,他是賈寶玉的堂哥的,必定是來為賈寶玉打抱不平的,便說:“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說。沒有證據,賈兄也只好在心裡疑惑罷了,這樣堂而皇之說出來,卻又沒有證據,可是汙人清白。”
賈璉呵呵一笑,說:“證據嘛,自然是有的。不過,在葛賢弟家裡,我不好去搜的。”
葛浩灃變了臉色,說:“你說什麼!”
賈璉壓低了聲音,說:“寶玉捱打那一日,身上揣著兩把扇子,被打了之後,那扇子就不見了,是不是被葛賢弟拿走獨自欣賞去了?”
葛浩灃還要嘴硬,說:“我要他兩把扇子做什麼?難道是什麼值錢的古董扇子?若不是的話,我拿去幹什麼,簡直不知所云!”
賈璉保持微笑的表情不變,說:“得了,咱們都心知肚明,就別說得太明白了。再說了,我今兒來,也不是為了給寶玉打抱不平的。雖然他是我堂弟,這些年來因著他我倒是受了不少閒氣,他在外面吃了旁人的虧,我樂得看笑話還看不贏呢,還為他爭什麼?再者,他原是個沒分寸沒進退的人,受點皮肉之苦挨點教訓也是該當的。要說為了幾個冤枉捱打受罰的奴才小廝,那也不至於,我雖然對下人寬柔慈善,倒是也沒心腸好到那個地步。”
葛浩灃看著賈璉微微蹙眉,心下盤算著他的用意。
賈璉說:“不過呢,這事兒倒是一樁大事,不可輕忽。因為打人的人滿心的好意,卻是辦了壞事了!”
葛浩灃問:“此話怎講?”
賈璉說:“這一樁打人的公案,雖然打人者掩飾得很好,現場沒有蛛絲馬跡,但是,從寶玉怎麼招來這一場打的源頭來細細追究,倒是也不難推測,我家老太太一貫是個人精,我那二嬸子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推斷出這打人的人的真實身份了。又因為抓不住證據,只要吃啞巴虧。可是,被牽連在其中的舍表妹就倒黴了。寶玉這一場打既然是因為扇子上題了她的詩才招來的,現在兇手找不到,老太太和二嬸子就只能去找舍表妹的晦氣了,幾句話說得不好聽,又因為舍表妹還是待嫁之女,實在是對聲名極其不利。
臨河的一間茶樓的樓上雅間裡,賈璉和葛浩灃相向而坐,兩人碰面過幾次,關係不算太熟悉,又不好單刀直入地說事情,故而賈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