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見惑第三(第2/2 頁)
,呼喊著自己絕非正統,引領“家犬”們反撲,攻入咸陽,將自己殺死。
昏昏欲睡時候,又似乎看到,田野之間有人起身,團結起一切被壓迫馴化的“家犬”,破入王宮,將脆弱的秦王伐滅。
這時候,嬴政忽而清醒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國人軟弱這種簡單的事情,並不是只有自己才能夠察覺到。
別人肯定也早已經察知了這樣的問題,但是他們習以為常,不覺得這個問題是問題——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他們所有人,都想著愚民、貧民、疲民、辱民、弱民。
這正是他們的目的!
而國人的表現也正說明,他們的目的達成了!
這個方法,暫時是安全的!
嬴政睡了過去。
他想太多,吹冷風太多、年幼的身體扛不住,於是發燒了。
所幸是低燒,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墨者們發現的早,一通手忙腳亂,終於是把嬴政的燒給退掉了。
嬴政躺在榻上,蓋著錦被,心情有些糟糕。
往日裡所見的那些宮人們雖然依舊恭謹順服,但嬴政總感覺他們下一刻就可能從腰間、從懷裡掏出利刃,要與自己搏命。
往日所見的一切安全,如今鬥變成了不安全。
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鬥開始自相矛盾。
師兄所教授過的一切義理如今鬥冰冷而清晰地躺在腦子裡。
義理之間相互矛盾、辯證。
墨家也好、黃老也好,都被師兄教授過的義理輕易駁倒。
但他沒法從中獲取到更關鍵、更深切、更根源的義理。
他知道會是怎麼樣,但卻遲遲無法反推知為什麼會是這樣。
嬴政扭頭看了看放在枕邊的竹簡。
《商君書》。
這書簡上所書寫的,是秦國和秦法的立身根基。
但在現在的嬴政看來,這根基並不踏實。
馴養豚犬,尚且有被豚犬反噬的可能性,更何況是馴養“人”?
還一次性馴養那麼多!
不安全!不可靠!
還是把握“生產關係”比較好。
只要我能夠把握住一切的“生產關係”,那麼就可以得到比秦、比任何國家都要穩固且強大的根基!
嬴政閉上眼睛,《邯鄲調查》裡的民生狀況再一次在他腦海中流淌。
這一次,一併流淌過的,還有他這些日子裡親見的咸陽的狀況。
災年之中,民不能得到地裡的收成,則沒有糧食,而貴族卻有糧食。
不僅有,而且堆積成山,儲放到朽壞。
錢財本身、即便是黃金、銅錢,其實它們本身對於不能獲得糧食的人而言都沒有任何作用。
不能換取糧食和布匹,則錢財無用。
單個的人,在狩獵、打漁時候,所能發揮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人團結一處,有了指揮,才能夠近乎無傷地獵取猛虎、野豬。
嬴政閉上眼睛,手指探向貼身存放的帛書。
師兄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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