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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龍簫悽然長笑,手中酒罈碎在地上,濺起片片瓷花,觸目驚心。一剎那,皇儲、江山、痴愛,一切都不復存在,短短半年時光,這個年輕的帝王,竟好似蒼老了千年。
大雪漫天,滿堂朝臣、滿庭淑儀在宮殿之外長跪不起。歲末的鐘聲敲響了龍簫心中殘留的最後一絲暖火,他握著萬長亭的手,瞳孔裡綻放出無人能懂的光彩,卻淒涼得無藥可解。
“萬卿……一定要替朕……尋到兩個人……”
萬長亭顫抖著跪在龍簫的臥榻旁,已然泣不成聲。
“尋一個有資格讓朕將江山拱手相讓之人……他有本事奪江山……朕便給他……朕便給他……”龍簫如迴光返照一般,空洞的眼神裡竟閃過一抹釋懷的笑意。
“皇上!”萬長亭緊握著龍簫冰冷的手掌,卻覺心如刀絞,萬念俱灰,他默然半晌,終究悽然地點了點頭。
突然間,龍簫眼中的笑意又盡數散成雲煙,所有的光彩霎時化成了恨,化成了那深深的,對帝王宿命,對皇朝宿命,對情愛宿命無法釋懷的恨。
“無論用多長的時間……用何種手段……也要尋到那個真正的下毒之人……”
“……奴才……遵旨……”萬長亭閉上淚眼,重重地垂下了頭。
“朕……朕知道……他……他絕非下毒之人……”轉眼間,龍簫眼裡的恨意又消逝得無影無蹤,他乾裂的唇角揚起一抹信任的微笑,乾淨無暇,蛻下帝王的面具,那臉上的每一分神色皆透著布衣的簡單純粹,又痴得恰如瘋魔。
無聲,無息,黃袍覆蓋的身軀漸漸冷如寒冰,皇宮內外哀號一片。萬長亭臉上苦淚縱橫,他站起身來,穿過如潮水般圍攏來的太醫和朝臣,跌跌撞撞地奔入殿外迷濛的大雪之中,眼前掠過一張張面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然而很快,這一切便隨著遺詔的頒佈和龍葭的登基,含著無可磨滅的傷痛印跡掩進歷史的塵埃裡……
雪裡珠伸指一彈劍刃,深深地嘆了口氣,天慶帝執著於情愛,勘誤了龍淚竹和沈猶信,也勘誤了自己與毒聖,直到彌留之際,他方才得到真正的解脫,將百年江山和一世榮華拱手相讓,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毀劍之人,原本有情。
“雪公子,本王知道這把劍的意義,請你收下它,將它還於真正的主人罷!”李煥目光炯炯,燦爛若星,坦然請道。
“不……”雪裡珠收起思緒,堅定地搖了搖頭:“送出的東西,豈有要回之理?不修武藝之人,又尋之何用?”他抬起眸子看著李煥,已是淚眼模糊,神情尤為嚴肅:“王爺乃皇族血脈,手握兵權,亦為將軍義子,一身武藝,這柄湛盧寶劍自當贈予英雄,於盛世之下,為國為民,雪裡珠今日得見寶劍真容,心願已了,此生無憾。”言罷,他闔上劍龕,輕輕地推向李煥懷中,含淚的眼睛裡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美到極致。
李煥微一恍神,似乎被雪裡珠眼睛裡的神采觸動了心竅,他怔了怔,遂不再相勸,朗聲笑道:“此一劍一扇,頗為傳奇,如今扇子在你手中,寶劍在我手中,想來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了。”
雪裡珠當然明白李煥這一語雙關的話中之意,不禁臉色一紅,垂首不言,他生而冷情,從未和陌生人有過如此親密的交集,如今李煥渾身上下的坦蕩與熱情,竟讓他感到不知所措,心中不免生出些許溫暖來。
“煥哥兒!”殿外突聞一聲戲嗔,人未到,聲先至,“我聽說名州來了位貴客,今兒個本少爺可是親自下廚準備宵夜!”
雪裡珠一驚,尋聲望去,但見一名俊美少年踏進殿來,他渾身錦袍,舉止瀟灑,舉手投足自成一派書生的風采。
李煥見了他,霎時笑彎了眼眉,忙迎了上去,拱手謔道:“我這兒一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