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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最早出去時不同,再進去,大人們個個耷著肩,看上去像蔫掉了的花,沒什麼精神。
透過重重疊疊的人影,許純被帶到了病床前。
許海諒的臉上鋪著一頭白布,人一動不動的。
不知怎的,許純此刻很想上手去摘下那塊布,像是知道哪裡不對,但偏偏不信。
小手剛伸過去,被護士趕忙攔了下來。
「不能碰!」護士的語氣有些急。
許純沒忍住地掉下眼淚,抽噎著,鼻音很重,「我爸爸是不是哭了不想讓我看見?」
所以才蓋了塊白布在臉上,像剛剛那個男孩子遞給她的紙巾一樣,只要擦一擦再拿開就好了。
可是大人們都沒回答她,空氣一下陷在死寂之中。
只有一直拉著她到這會兒忘了放手的那個男孩兒,驀地湊到她耳邊,用著輕聲又急促的氣音跟她解釋,「你爸沒哭,一滴眼淚都沒流。」
許純聽完頓時憋住了氣,努力讓眼淚繃在眼眶裡打轉,絕不讓它們掉下來。
因為爸爸沒哭,她也不能哭。
也就是從那天起,許純失去了許海諒。
而她媽在她很小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因為許海諒這職業的危險性跟他吵架離了婚,許純從沒見過她。
自此,許純是真的徹底成了一個孤苦伶仃沒父沒母的小孩兒。
秦銘拉著她小手出醫院的時候,溫柔親切地對她說,「不要怕,純純,從今天起,你會有一個新的家。」
即便如此,在許純剛搬進秦家時,她還是定義那是秦野的家,而不是她的。
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隨時會在未來某一天離開這家的外來小孩。
雖然叔叔阿姨都對她很好,尤其是許麗珍。
那時候她二胎剛流產,抑鬱了很長一段時間。
當時說要把許純接過來撫養的時候,秦銘還擔心她會介意,但許麗珍一反常態地很開心,甚至覺得那是上天派來安撫她的小天使。
在秦家,許純唯一害怕且時刻想避開的人,其實只有那個勉強同意分享他老爹給她一起用的男孩子——秦野。
人如其名。
秦野就是一個從小被父母寵壞,野蠻霸道還不講理的男孩。
那是許純住了一個多月以後,對秦野的直觀評價。
他從來不會因為許純比他小,或者她是女孩子而讓著她,家裡有任何好吃好玩的,他永遠先挑先選,絲毫不講客氣。
每次許麗珍兇他教育他,他都只會頑劣一笑,下次還敢。
許純作為外人,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她是個界限感很分明的小孩,知道這些其實都屬於秦野,本就沒理由強迫他忍讓。
所以許純一點不在意自己有沒有得到好的,因為被偏愛這件事,在沒了許海諒以後,她就很懂事地不讓自己想了。
不過許麗珍真的很好,她是一視同仁的,在教育孩子這事上她沒有失衡過,為了謹防秦野骨子裡愛爭搶的性格,她特地會買男女屬性迥然的玩具。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秦野的逆反心理太強,一個洋娃娃和一輛四驅車同時擺在他眼前,他居然可以當著許麗珍和許純的面選擇洋娃娃。
「秦野,你皮癢沒完了是不是?」許麗珍作勢要打他,但秦野半點不怕,躲都懶得躲,知道他媽不捨得,心理拿捏得很準,還嬉皮笑臉地,「我就喜歡這個,怎麼了?晚上還要抱它睡呢。」
許麗珍氣不打一處來,但又無可奈何,「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的。」
秦野沖許麗珍不屑地哼了嘴,扛著半身大的娃娃上樓,他每邁一步,就回頭挑釁地瞥一眼許純,那眼神就好像在說: